[鲍德温四世中心]白马、草药与苍鹰(20)
作者:挽霞楹
大清早斥候来报,说萨拉丁带领大军阵前撤退,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消息是对的,登上城墙去看,明显发现昨日的围城大军单薄了许多,只留下了寥寥一股散兵。
“不好,敌人的目标是耶路撒冷!”阿尔贝大主教失声大喊,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确实如此,萨拉丁的行军方向明显是北上。
我忽略了一件事。自鲍德温加冕以来,我们全都自动把王国等同于王,王之所至,即为耶路撒冷。但在敌军看来,他只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中的幼虎,无功无名,无需忌惮。
朝阳东升,衆人喧哗,我远远听到鲍德温发出“召集军队”的号令,少年人方将变声的嗓音略显稚嫩,内里紧绷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躁动的人群似乎静止了,我屏住了呼吸。
砰,砰,砰。
三个心跳的间隙,四面八方猛然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回应,炸雷一般在半空中回响。
呼————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头如释重负。
站在城墙上目送军队离开,触目皆是林立长枪和旗帜。我知道鲁阿就在骑兵之中,只是千人一面,难以分辨。我的弟弟,我唯一的亲人。我在心里默默刻画他的模样,黑色的卷发,瘦削的脸颊,略显天真的圆眼睛……他才十九岁,真|主啊,请不要让他的生命止步于此。想着想着,鲁阿的模样渐渐和鲍德温重叠了,我知道军队最前方,那白色锋刃的最尖端必定是王,白袍银甲,实在是过于显眼。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我的异教兄弟。这个想法冒出来时我吓得一颤,停了停,终是没有再继续祈祷。
十字军势如破竹地沖破那一圈薄弱的守军,之后就迅速消失在地平线上。事情至此还算顺利,但再往前就是全然的未知。敌衆我寡,对上萨拉丁率领的主力军队,这一击可以说是破釜沉舟,也大概率相当于以卵击石。但我们别无选择——谁又能将耶路撒冷拱手相让?
那一场战役,鲍德温亲掣帅旗御驾亲征,伊贝林家的两兄弟左右相随,担任指挥的副官是沙蒂永的雷纳德,王室总管乔斯林一旁辅佐,随军主教是伯利恒的阿尔贝——他后来的确履行了约定,在将皮袋送回的同时,也带来了第一手的战况,尔后又经几番口耳相传,最终化为威廉大人笔下的数行青史。
我并未亲身经历那场战役,具体情况也只能通过当事人的口述还原些许。据悉,鲍德温在阵前虔诚地做完祷告,旋即艰难地翻身上马,率领军队向前沖锋。人们看到国王身后的真十字架发出耀眼的金光,宛如神迹降临……十字军追上时,敌军后方正呈现出一副散乱的无组织状况,这给装备严整的我军带来了可乘之机。作为前锋的骑兵轻易就用长枪在敌军中撕开了豁口,迅速分割了敌军左翼,解除了大片武装,随后迅速转向,避开主力攻其右翼。等萨拉丁终于反应过来,临时组织起反攻的阵势,我军便乘势左右夹击,将其逼入蒙吉萨一带的沼泽中——天时地利人和占尽,成就了一场快意的保卫战。
我还听说十字军沖散了马穆鲁克近卫、击败了萨拉丁的侄儿、缴获了萨拉丁的战马,然而未能生擒主帅——“萨拉丁骑上骆驼逃跑了,”目击者如是说,“算他走运,那片沼泽战马趟不过去。”
战后,我在蒙吉萨南部的沙地找到了鲁阿,那时的他满身灰尘,面目肿胀,断臂上绑着的枪已经折断了,杂色骟马也不知跑到了何处,好在身体没什麽大碍,精神状态也还不错。我给他断了肋骨的前胸绑背带,他一边疼得倒吸气,一边絮絮地讲他的经历。
以鲁阿的身份和资历,自是不能在鲍德温麾下奔驰,不过他跟着军队一直沖垮了敌军左翼,直到转向右翼时才从马上摔了下来。“什麽也看不见,什麽也不知道,就望着别人的背往前沖,边沖边喊。”傻弟弟嘿嘿一笑。
我又在蒙吉萨东北部的沼泽里找到了约瑟夫,可他已经没有呼吸了。这个粗胖结实宛如木桩一样的老兵,身上插着两根断掉的枪,脸带金刚怒目的神情倒了下去。我伸出手,想和之前他救我那次一样,把他从泥地里扶起来,结果一用力,我两只脚都陷了进去。真重啊……我费力地扛起他,突然想起我俩相识一场,这还是我第一次对他使出力气。想起他之前的奋不顾身,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后来几日都在下雨,连绵的冬雨沖刷走了战争的痕迹。约瑟夫的葬礼是在耶路撒冷举办的,他最终被埋葬在舍身保卫的这片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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