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正当时(23)

作者:婆娑树下


赵氏此时正陪着徐母坐在一处亭子里喝茶谈笑,心里犹做着纳郑二姐进门的美梦,转头便见徐敦惊慌失措地沖她跑来,前后不见卢氏身影。她可不敢接连触怒徐母,忙自己紧跑几步,奔出亭外,对着徐敦低声喝道:“老太太才高兴了一会,你这会子又来做什麽?!”

岂料,徐敦将近三十之人,此时膝盖一下软了,抱住赵氏的腿,哭喊道:“娘,我闯祸了!我不是故意推兰芝的,我不是故意的!”

赵氏急得要去捂他的嘴,这凉亭比水榭更通透,徐敦的声音已传入了衆人耳内,衆人俱是一惊。徐令安忙伸手扶着徐母起身,徐母三两步走到徐敦面前,骂道:“孽障!你做什麽了?”

赵氏急急地说道:“娘,你别听敦哥儿的,他喝醉了……”

“闭嘴!”徐母狠狠地瞪了一眼赵氏,又转向徐敦,厉声问道,“说,你做什麽了?你对你媳妇动手了?”

徐敦又惊又怕,见徐母疾言厉色,哆嗦着答道:“祖母,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推了她一下,我不知道为什麽会有血!我不是故意的……”徐敦犹自辩解,徐母一听有血,登时眼前一阵眩晕,徐令安搀着她,道:“娘,你先回荣安堂,我去看看。”

徐母定了定心神,摇头,道:“我与你一起去,走!”临走时,不忘狠狠地啐了徐敦一口,又指着赵氏骂道:“你养的好儿子!我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那赵氏低着头,直至徐母走远了,才敢去牵徐敦起来。

郑氏满脸尴尬,她此时既不好跟着去明恕堂,也不好在赵氏母子跟前逗留,只好领着郑殊和郑好悄悄地从亭子另一头绕路出了后园,在荣安堂略等了片刻,才寻了一个丫鬟留话,带着姐妹二人离府归去。

却说徐母和徐令安到明恕堂时,院内一干人等皆面有戚戚然,但手底下却丝毫不敢慌乱,打水的打水,传话的传话,候命的候命,如意拎了一个小丫鬟问道:“大夫来了吗?”

那丫鬟忙白着脸答道:“流霜姐姐已派了管事领了府里的牌子去请太医,另派了四儿去请保济堂的大夫,沉月姐姐在二门那候着,流霜姐姐在里面陪着大奶奶。”她刚说完,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沉月领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叟直奔正房而去,那是保济堂的冯大夫,崇仁坊内的千金圣手。

如意忙对徐母说道:“老太太,咱们在偏厅等吧。”明恕堂的人忙自觉分了几人引徐母而去。一时,崔氏闻讯也匆匆赶来。徐母在偏厅正面榻上坐了,见了崔氏,便问:“你怎麽也来了?家里还有客呢。”

崔氏忙答:“都是自家人,也不是什麽外客,有什麽要紧的。我已派人把二丫头她们几个接去我院里,叫我妹妹和嫂嫂看顾着。”

徐母满脸疲倦地点点头。

“兰丫头如何了?”崔氏轻声去问徐令安。徐令安只摇头。

少顷,流霜留下沉月在里间,自己送大夫步出正房。

徐母听到动静,忙起身唤道:“流霜,把大夫请进来说话。”

俄而,几人进得厅内,只见那冯大夫摇头叹道:“这一胎是保不住了,我开一剂方子,你们好生煎了药给病人服下,能让她少些痛楚。三日后,府上再遣人去保济堂,我另开一剂调养药方。”

徐母一听,脚下一个踉跄,如意忙扶她坐下。崔氏与徐令安皆红了眼眶。流霜强忍着眼中泪意,忙打发人去抓药。一时送走了大夫,流霜才又急急奔回卢兰芝身边,徐母等亦跟随其后。

第十章

卢兰芝觉得自己又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她觉得身体被浸在泥潭里,双脚怎麽都使不上力,无论怎麽挣扎都出不去,只能一遍遍哭喊着:“流霜,救我!”

流霜凝眸看着床上呓语不断的卢兰芝,只能一面用打湿的棉帕给她拭去脸上的细汗,一面无声地垂泪,门外突然一阵喧哗,由远及近——

“你们两个糊涂,怎不早给家里递信?!”来人正是博望侯夫人,卢兰芝的嫂子韩氏。只见她气势昂扬,大步流星地迈进里间,身后跟着沉月和博望侯府的两个大丫鬟。

“夫人,你终于来了!救救姑娘!”流霜自卢兰芝出事之后,一直强忍着心绪安排请医用药诸事,又要应付国公府诸人,此时见到博望侯府的人,紧绷的心弦终于断了,委屈和悲痛涌上心头,当即扔下手中的棉帕,膝行两步,扑在韩氏脚下,大哭起来。

博望侯于月前奉旨南下泉州督建市舶司,韩氏在家悠閑度日,日子过得风平浪静,怎料今日午后,管事婆子忽然来报,说是姑奶奶的陪房递了急信,韩氏只听得“卢兰芝在魏国公府出事”几个字,便率着一衆家仆,脚下生风地直奔徐府后院,此刻见小姑子身旁最得力的流霜哭成泪人,卢兰芝又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不禁怒从中来,对着身后之人吩咐:“你,去把流霜扶起来,擦干眼泪再说话!”又指着沉月道:“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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