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不温顺(2)

作者:草豆黄


张氏垂首委屈道:“这、妾身也不知道侯爷为何未同夫人提过,但妾身的侄女今日过门,确实也是侯爷的意思,还派了这些家丁来护送,万万作不得假,更何况侯府是高门大户,素来说一不二的,妾身没得了令,又哪敢硬闯。”

“我观你乘的轿子,轿顶为锡,形制也与民商所用的不同,你还有诰命在身上?”侯夫人却是不接她的话,眼皮上掀,落在张氏身后的轿子上,俄顷那张古井无波的脸终于泛起波纹,只见她不等张氏有所反应,紧接着逼视道,

“今年是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所有未经选看者,不準私自嫁聘。敢问,喜轿里的人当真是你侄女?”

张氏心中大骇,没想到她如此刁钻缠人,说的话不仅直白,还尖锐如刺刀,剖开她糊了几层的遮掩,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麽糊弄过去。

恰在此时,旁侧的喜轿突然传来碰撞的声响,闷闷的,却依稀能从其中辩出有女子的“唔唔”声。

这个时机把握得巧妙。

乔鸢特意等到现在才发出响动,是因为再由张氏硬说下去,那就是狡辩扯谎,而此处集市繁荣,贩夫走卒亦多,她必须赶在巡捕到场之前出来,才有扭转口风的可能。

赵嬷嬷又中气十足地呵了几声,赚足旁人的关注,这才在在侯夫人的授意下,一把拉开轿门,给乔鸢解绑除布;乔鸢一个踉跄跌了出来——

“娘,新娘子!新娘子!”

“哎哟!还是被绑着来的!卖女求荣吗!”

“不管是不是侄女,这哪像自愿的!”

“侯夫人眼尖啊,只是这模样也不像是抱病多年、下不来床的模样啊?”

人群一片哗然,乔鸢趁此扑到张氏身上,擦过她耳边道了个“哭”字,尔后借着衣衫的遮掩狠狠掐了张氏一把,张氏立时疼得泪花乱冒。

她刚想打掉乔鸢的手,人群忽然从两边分开,几个巡捕呵斥道:“都散了!都散了!聚在这成何体统!不干事了吗?”

“侯夫人,小的接到来报,有一备选秀女欲过侯府门,特前来核实。”班头领前,确认在场最高的品级是侯夫人,随之抱拳道。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高墙绝红尘,不是每家人都能忍受与女儿生生分离之苦,送进皇宫争夺君王偶尔的垂怜的。

当今宽仁,虽不好直接违逆太祖留下的旨意,但对下面为削去选秀资格而上下打点的事情,只要别做得太惹眼和过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惩治。

可目下都捅到大街上,班头就算想息事宁人也不行,再说这恪正侯......风评实差,保不準新娘子还是他抢来的。

但此事轮不到他评判,贵人的面子也要给,于是又转头朝张氏斥道:“到底怎麽回事?”

张氏听之腿一软,哪想荣华富贵的美梦碎了一地,大祸又跟着临头,这下眼泪说掉就掉。

乔鸢搀着她,道:“差爷容禀!”

乔鸢的盖头将脸遮得严实,但声音清脆明亮,令班头顿了顿,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

“不敢欺瞒差爷,这是我娘,家父乃六品京官。因爹娘宠爱,不愿我远嫁,去年便寻了城里的冰人荐媒,却不知为何被侯爷看中。”乔鸢声音带颤,却字字清晰道,

“我不愿爹娘为难,便应下侧室之许,只是侯爷还不放心,绑了我又找了护院,一路监看......”

班头听到这立马回头瞧了侯夫人一眼,这、这听起来当真像是强抢良家女啊?

侯夫人冷嗤一声,半句维护侯爷的尊面都无,便是回应。

班头只得清清嗓,沉声道:“凡上了秀女花名册的,当年都要参加备选,如今违抗圣旨,先不提侯爷,你们是绝对要吃罪的。”

“还请差爷饶恕我爹娘,他们所求不过是儿女能承欢膝下,现在嫁女只是被逼无奈,我身为人子也不愿见到爹娘因我而受罚。”乔鸢见状连忙一跪,几串泪珠落于地上,祈求道,“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我会如期参加选秀的,恳求差爷宽情!”

百善孝为先,早有人生了恻隐之心,又见乔鸢母女挨靠一起,哭得凄凄切切,十分动容,于是在一旁帮腔: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他们家还是做官的呢,都被逼成这样!”

“唉,人之常情,错也不能都归咎于他们身上。”

左一句右一句,班头瞬间被民意淹没,当即便想拍板,但及时清明过来,谨慎道:“事涉秀女,我不过一小吏,无权决断,此事我还得向上报给京兆尹,若证据确凿......双方我都得带回至少一个人证,侯夫人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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