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雨(87)
作者:忙岁
见此,王洁立马退去一边,欣喜地笑说:“乖乖,你多多跟着同龄人玩,我去找找几个老朋友。”
过去那些年,她跟随林传雄出席过天南海北的社交场合,在北城相识几位豪门阔太,这种顶尖级别的舞会就是她们力荐的。
王洁迅速离开,好似多在这里杵上半秒,都会耽误女儿的人生大事。
陡然变成一个人的巩桐有些手足无措,但她对于异性的搭讪不是没有一点经验,大学时,她也拒绝过几个。
“抱歉,我不会跳舞。”巩桐客气地说,提起裙摆就要错身而过。
“不会正好啊。”花衬衫跨出去一步,轻松拦住她的去路,痞里痞气地说,“我教你,包教包会。”
“我也不会,你教教我?”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冷冽幽沉的声线,如同糅杂了一场肃杀的风雪。
巩桐蜷去身前的指尖像是落来了一片霜白,僵得略微一颤。
她和花衬衫一并侧目望去,江奕白脚步又急又重,已然走来了近处。
他面色静若止水,再被纯黑的沉稳西服一衬托,无端把本就走势淩厉的五官勾勒得愈发深邃,有距离感,生人勿近一般。
巩桐进场没两分钟,还没来得及用目光去找他。
原来他真的来了。
花衬衫显然知晓他,啧啧两声:“江总,你想学跳舞,用得着我教?”
他擡手指向旁边那些女人,双眸无不跟随江奕白的脚步移动,个个昂首挺胸,跃跃欲试。
江奕白牵出一个潦草又讥讽的笑,低沉音色好像浸过冰窖:“她想学,也轮不到你教。”
巩桐心头一动,指尖坠落的一点点霜色悄无声息地融化,添了暖意。
江奕白没再搭理花衬衫,而是对她说:“去那边坐。”
巩桐对跳舞实在提不起兴致,跟着江奕白去了一边的沙发。
花衬衫约莫听闻过江奕白雷厉风行的毒辣手段,有所忌惮,愤懑地瞪了他背影几眼,没敢追上去。
巩桐和江奕白有意选择去安静角落坐,奈何难得安宁。
隔两分钟就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或问东问西,试图探听他俩的关系,或攀附奉承,想要进一步交流。
多几次后,巩桐烦不胜烦,哪怕江奕白每次都能用三言两语把他们打发走,挡去他们劝她喝的酒。
倏忽,江奕白凑来她耳边,灼热的男性气息卷有薄薄的酒气,将浅淡木质香的尾调勾出一缕绵长的缱绻:“是不是很无聊?”
巩桐耳廓一麻,全身都像过了电。
她掐了掐掌心,待得刺痛盖过所有的心猿意马,才勉强回归清醒,如实点下头。
江奕白低低笑了声,不知是不是酒精原因,他的嗓音更多几分缠绵迷离的磁性:“和我走吗?”
巩桐讶异:“去哪里?”
“随便去哪里。”江奕白无甚所谓地说,“只要不在这儿。”
巩桐缓慢转过头,清晰看见他盛着满室流光溢彩,璀璨透亮的眼瞳,看见修饰在上面,和从前别无二致,比大多数女生还要长翘的黑睫。
不管间隔多少年,与多少人擦肩又相逢,对望过多少双美得不可方物的眼睛,她难以抗拒的,依然只有这一双。
“好。”巩桐用力地颔首。
室外夜冷风大,江奕白见她衣裙单薄裸露,脱下西服外套,披去她的肩膀。
他带着她走出北冥华园,方才下了十几级台阶,踩上平地,后方冒出一声刺耳的叫唤:“喂,你怎麽走了?舞会还没结束呢。”
似乎是花衬衫。
猝然被他这般一问,巩桐立时想到带自己来的王洁,不可避免地心虚。
她瞟着身侧高大的男人,裹着他温暖的西服,没来由感觉自己是背着大人胡来的小孩,条件反射地迟疑停顿。
江奕白不给她反悔折返的机会,暖热大手握上她的手腕,向前跑了起来。
牵手
被他抓起手腕, 不受控制跟上他脚步,小跑起来的剎那,巩桐错愕又悸动。
犹如亲历了一场毁天灭地, 又绚烂夺目的爆炸, 尽数磅礴複杂的感官不止流窜,聚向和他相触的一截细腕。
与上回被江奕白抓住衣角的感觉全然不同,此刻他的体温切切实实传递过来。
哪怕巩桐套着他宽大的西服,长长袖口盖过了手背,阻隔一层厚实面料, 她依旧感受到了。
由他牢牢攥在掌心的腕部脉搏, 在萦绕鼻息间的木质香和醇厚酒香的碰撞中, 止不住加快。
初秋的晚风多有猖獗,混合些许初初降温的薄寒, 两人匆忙的步履不停,发丝和衣摆随意飞去后方。
巩桐几丝摇摆的发尾经过江奕白净白的衬衫, 沾一缕雅致醇香, 散去风中,又很快回扫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