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120)
作者:风里话
大理寺当下就派人去往小慈安寺挖取尸体,同时当场验其戒指。
一个半时辰后,两厢对上。
其实即便这两处对上,也无法直接证明华阴便是欲要複辟前朝的主使者,毕竟洛阳功德台事件中,韦济业将她同李周王朝切断了关系。
然而公审休整的间隙,天子刘毅在后堂开了口,“当年闻先帝密语,确乃华阴主谋,只是念韦济业功在社稷,又亲自设计灭去前朝余孽,携其同死,遂留其身后名。”
刘毅眼前又现妻子身影,“如今既然她女儿重新吐了出来,这身后名便也无需留了。”
先帝其实并无密语,刘毅虽知洛阳之行的目的,但华阴在其担任何种角色,他并不清楚。不过直觉尔。
如此,申时四刻,继续开堂公审。
少卿宣读结果,“堂下嫌犯韦氏所供非虚,两具尸体,一枚戒指全部吻合。故综上,韦氏诸罪成立,现在三司共商,按律定罪。”
卷宗从少卿处传向刑部,督察院,御史台。
崔慎接来卷宗,眉目平和,安静翻阅。仿若那堂下跪着的并不是与他同床共枕了九年的妇人,而是一个寻常的罪人。
许多人的目光都移去他的身上。
他的身份实在微妙,与罪妇韦氏和离不过十日。昭台街李子巷的兇杀案亦是发生在他们和离当日,韦氏离府的当晚。
后来很多年,世人偶尔还会论起崔家少主和他的发妻。
不由感慨,那日若是他们没有和离,韦氏没有离开崔府,是不是也就不会有李子巷的兇杀案?
也有人说,这就是因果报应,谁也逃不过天理昭昭。
又有人说,亏得崔御史同她和离了,否则自己的清白、崔氏阖族的安危都难保。幸哉!运哉!
他们之间,确为世人各种揣测感慨。
这会,便有人朝主审的少卿拱手开了口。
乃宋琅之父宋仲亭。
他道,“少卿大人,我有异议提出。”
少卿道,“请讲。”
宋仲亭从右侧帘幕后走来堂下,扫过韦玉絜对左侧的天子拜了拜,“臣是觉得,韦氏嫁入崔氏九年,与崔御史做了九年夫妻,这崔御史是否理当避嫌,也该被查一查。以免再同功德台事件般,出漏网之鱼!”
帘幕后一时没有应答,场上闻这话也肃静了许多,崔慎擡眸看了他一眼,这会轮不到自个说话,他便面如表情地垂下眼睑,继续看卷宗。
虽说韦氏罪行甚多,但以他的阅卷速度也该看完了,但这回他才看了不到十中之三。一旁的御史中丞瞥他一眼,心道,是个人也难相信枕边人竟是画皮美人,不怪他不肯相信,要逐字来看。一时生出几分怜悯,便也不去催他。
“所以卿当如何?”天子的声音在这会响起。
“回陛下,臣以为可以继续盘问韦氏,可还有同谋?韦氏毕竟在功德台上有功,若是还能再吐出一二,建起功绩——”
“敢问大人,所以妾若不想死,需要建起怎样的功,拉下多少人才行?”韦玉絜丝毫不顾此刻这是君臣对话间,只冷冷插话进来,直插宋仲亭心口,“崔御史如今可以在这明堂高坐审案,自然是清白之身无误,否则陛下和同坐之司法高官如何能容他,你如此怀疑是在疑陛下还是疑朝廷定下的律法?”
“你——”
“妾如何?”韦玉絜挑眉嗤笑,“妾也不说这些有的没的,让人听来是挑拨你宋大人与天子的君臣关系。你无非就是念着那点子同崔御史的私怨,欲借此拉他下马罢了。很遗憾,崔御史清白的很,不曾白沙在涅,与吾俱黑。”
韦玉絜话语吐出,往那三司高位投去一眼,正好同崔慎眸光接上。
崔慎的眼睛平静如秋日寒潭结霜的水,风过,都吹不起涟漪。
韦玉絜勾了勾唇角,面上浮起一点笑意,转而对着宋仲亭继续道,“妾也遗憾得很,这九年徒劳无功。长安高门都晓得,崔御史身有顽疾不得生养,但凡他有点用,纵是他不愿,妾也有的是法子生下个一男半女,做他崔氏的长子嫡孙,如此挪来崔氏之兵力财力,或许今日就不至于成为阶下囚。”
“所以啊,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韦玉絜长长叹了口气,似想道些什麽,眉眼间一片戏谑,“宋大人,妾自省择人目光不佳,妾若是当年择了您的儿子,以您儿子那风流样——宋氏,我们……”
话语顿在关键处,意味深长。
妇人咯咯笑出声来,。
“你、你……”宋仲亭怎麽也没想到会被这般反将一军,登时老脸紫涨,吐不出一个字。
惹得左侧天子眉宇轻蹙,心道愈老愈不中用,反而对那堂下罪妇生出两分佩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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