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115)
作者:风里话
韦渊清急道,“快说,发现了什麽?”
韦玉絜靠近给他们倒茶,“玉儿能听听吗,不想一人回屋子。”
“无妨,就我们三。”崔悦不忘给她掖了掖衣襟,韦玉絜染了风寒,今个稍微好些。
韦玉絜笑得娇憨,“谢谢阿嫂。”
崔悦饮了口茶,对着韦渊清道,“前岁晋王妃的案子,我总觉不曾查清,同你说了两处疑点。你还记得吗?”
韦玉絜伸向桌案端盏的手顿了一瞬,望向胞兄。
“当然记得。”韦渊清道,“第一处,是关于部分些死者的伤口。其中有部分人是被钢弦一类的丝弦类武器封喉所致,对方有人持箜篌,篌上有弦,是此人所为。而当初将开国初年间长达七年多二十余位官员被杀案也归总在这处,认为兇手是持箜篌之人。但是你否决了,因为你说按照你查阅的卷宗,当年的那些人,尤其是齐王座下的三个幕僚,受重伤后再折膝跪地被杀,根据他们死亡的征兆,应该是被一个未成年或者身量不足的人杀害的。而且那三人的死法,要麽是此人以杀人为乐,故意蹉跎他们。要麽是此人还在练手中,特地拣这三人来练习的。而持箜篌的人,更具死后验身,年岁其实开外,死时伸长七尺,无论是年龄还是身躯,都无法和杀前头案子里的兇手匹配。”
“第二点,是青鹄之死。”
韦渊清顿下看了眼胞妹,沖她笑笑,安慰她不必害怕,只继续道,“你说青鹄被人毁容纯属多此一举,彼时夜中混战,时间紧迫,杀她为不拖累,便该一刀了解,如何会毁其面浪费功夫!除非这人以虐杀为乐,或者是特意为之,为的是掩盖她的身份!”
韦玉絜捏在杯盏上的手,指尖泛白。
崔悦颔首道,“彼时先帝不让再查,乃为洛阳功德台上一网打尽作铺垫,这计确也成功了。然如今看来,分明就是有漏网之鱼。对比七日前昭台街巷子口的兇杀案,根据伤口所示,兇手正是一个用丝弦类作武器的高手。”
韦渊清显然明了,“所以根本不是寻常兇杀,是前朝余孽死灰複燃。如此呈卷君前,这城门确实开不得。”
“阿兄,功德台上事,已经尘埃落定。旧人已逝,再者阿母乃前朝帝女,真论起来,你我身上也连着前朝宗室的血。”韦玉絜搁下茶盏,发白的指尖不动声色退去广袖中,眉目平和道,“你想想如今韦氏的光景,万一呢?”
“玉儿,话不是这样说的。”崔悦道,“功德台上事阿母本就是被蒙在鼓里,即便天家有所疑,我们韦氏一族不过是少了些荣耀权势,但族人平安。然若今朝之事不彻查清楚,便有更多无辜之人枉死。再者,我只是觉得这案子与之前两桩案乃同一人若为,但她的身份还有待商榷,未必就是前朝余孽。且看杀手的手法,从开国之处的官员,到你的侍女青鹄,都是虐杀的方式,那会不会有可能此人头脑有异,精神疯癫?这样的人,若是让他流窜在皇城中,上乃威胁君主,下则危害百姓。”
韦玉絜嘴角勾了勾,端来茶水润喉,“可是这会不是说她杀了宋琅那些人吗?也有可能是替天行道。前头一直挺安静的,焉知是否那帮登徒子先惹了她。”
“宋琅虽然讨厌,但是他犯错自有律法办他。”韦渊清显然更赞同妻子的意思,遂对胞妹笑道,“知你素日与他有嫌隙,但司法面前,自当依法行事。”
“正是此理。”崔悦望向韦渊清,“诸事当一码归一码,论起宋琅我便想到五郎,原也痛恨之。但因个人的仇怨而掩盖他的冤情,这是不对的,也违背了大理寺的规训。”
厚德以载法,德正以严法。法理当前,衆人平等。
夫妻二人四目相视,会心笑起。
“宋琅那些人分明做了那样多的坏事,若无此案,如今依旧逍遥活着,何来平等与公正!”韦玉絜挑眉道,“那人听来就很厉害,再者有这些串联起来的线索就一定能抓到人吗?届时又封城又无所获,定是惹君主不快,臣民不满,何苦哉!不若过些安生日子,阿兄阿嫂还是罢了吧。”
“傻丫头!”崔悦笑道,“此人不除,方是不安。再者就算退一步说,宋琅一行确实该死,那麽那些巡逻的执金吾呢?就个个该死吗?他们死在任上,壮烈而无辜。确实官员之间,多有庇护,贪官污吏每朝每代都有,难以清除。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维护司法的作用,尽己身之力,还怨者清白,扬正气以天下。”
“说得好。”韦渊清抚掌赞道,看向妻子的眼里全是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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