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102)
作者:风里话
落在韦渊清眼中,似在小心翼翼安抚他。
他也着实被她看得不自在,想着自己是兄长,若再这般颓废,胞妹是否就更加无依彷徨了?
于是伸手捏过她单薄肩膀,挤出一点笑,“不怕的,阿翁阿母不在了,但阿兄还在。”
【我没什麽害怕的事,若是有,定是阿兄护不住的事。】
韦玉絜似想起些什麽,话一下滚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脸上依旧挂着笑,敷衍点头。
许是因为这般说了,亦或者心性确实强过寻常勋贵子弟,韦渊清并没有消沉太久。仅仅两月过去,五月初夏日,他恢複过来,人又似烈日生出朝气。
只是打起的精神,头一桩便用在胞妹身上。
五月中旬的一天,他约了崔慎来府中用膳。
其实,自从韦济业夫妇去世,崔慎隔三差五就会来如今门庭冷落的韦氏府邸。
毕竟,他还没和韦玉絜和离,她便还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在这,他想她、忧她,足比口实诚,下值路过便拐进来。
但葬礼过后,至今已经百日有余,他来了数十趟,没有一回能见到她的。
直到今日,她的长兄请他来,让他把她带回去。
韦渊清说,“这里她随时可以回来。但是这会大可不必留在这,族人多奚落,外人看笑话,没必要。她虽长在寺庙里,但也是被母亲捧在掌心长大的,没受过什麽委屈。这会定也感知到了世态炎凉,外头多少人避我如避虎豹。避我怨我,气撒我一人身上便罢,连带着她作甚!”
他不知二人间事宜,前头在韦玉絜处也问不出个子丑寅某,这会口干舌燥说了半日,又饮了不少酒,最后酒劲中生怒,“闻她给你添了两房妾室,你倒也不推却,滚回去给我散了,好好接玉儿回去!”
话落,竟擡手挥了崔慎一拳。
一个借酒劲发洩,醉意占据了清明;一个恨不得便身上哪处生出些痛楚,好感受一些爱人遭遇的疼痛。
于是这会当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住手!”妇人的声音在黑夜中突兀地响起,拦住了胞兄的第二拳。
被打翻在地的青年,目光还来不及从妇人的阁楼收回,便觉背脊、腰腹一点力道压上,被一双素手扶起。
这百日里,他见不到她人,唯一能看见的是她小楼的烛火。
他看着那一点幽幽烛光,想象她姿容。
却不知,每一回他来,她都不在楼阁中。
她就在这庭院掩身处,在无边黑夜中,看他轮廓,抚他身子。
*
此情此景,韦渊清醉意朦胧,却又无比清楚地说了句,“回家去!”
说得的时候还推了她一把。
他醉中手下没轻重,一下将韦玉絜推到了崔慎身上。
崔慎扶住她。
两人四目相对,在黑夜中看见彼此。
“我不回。”韦玉絜拂开崔慎,对着韦渊清道,“你若嫌我占了你地方,直说便可。”
韦渊清被赶来的崔悦扶着,斥声堵住嘴。
崔悦一个劲向韦玉絜道歉、解释。
韦玉絜截下她的话,“送阿兄去休息吧。”
转身又对崔慎道,“你也走吧,无事不必过来了。”
崔慎没说什麽,点头走了。
他原本也没有打算这会接韦玉絜回去,还不是时候,有些事他还没处理好。
*
这次之后,崔慎很长一段时间没来。
崔悦心中歉疚,又不忍心怪丈夫,只犹豫着是否上门劝和一下。
但她身上戴着孝,不好去旁人家,如此只得干着急。加上去岁八月里,一双儿女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如今稍有好转,但逢夏日,伤口便又开始严重起来。尤其是她儿子五郎一双小腿,乃被祠堂长案砸压,后因挣脱不得而又遭火烧,眼下伤口处皮肉开始溃烂,恐有瘫痪的风险。
崔悦心力交瘁,如此半月后的一日,因体力不支,髒火虚旺,病倒了。
韦渊清照顾母子三人,左右还有奴仆侍者帮衬,钱财金银也不是问题,虽说屋中尚且愁云惨雾笼罩,但总能应付过去。
真正让他心焦溃败的是儿子当下所需的药材。
乃一味治疗烧伤所用的珍贵之药,原本已经在医馆定好,前些日子也到货了,正研磨调配中,亦待小儿退烧再补给一些营养便打算开始使用。却不料两日前,医馆大夫匆匆来府邸,道是那药被宋家公子高价买走,说是给他小妾急用。
大夫拖着受伤的腿,滴汗的额角大片乌紫,显然这药不是被买走的,实乃对方强付了重金,只好如此说。
韦氏如今虽现颓像,但门匾还挂着“肃宁侯府”四字,依旧是侯门高府,轻易少人敢这般明目抢夺这处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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