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原当时并排躺在老老原身旁。

他被脚臭味呛了一口，咳嗽一声，说：“爹啊！儿子估计上辈子就是一头犟驴。这辈子只能贩牲口。”

自那一夜父子俩“秉烛夜谈”后，老原便跟着他爹贩牲口去了。

一直到现在。

不过话说回来，老王这人也蛮有点子“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意思。

从自个那学了好些手艺的徒弟跑了，人家一点儿也不担心。

只那老王婆娘自老原走后。

就把原来扔给老原做的杂活：挑水，赶集买肉，菜地里割草……

通通一股脑的塞给老王完成。

老王对此颇有怨言，时常在干此类活计的时候，不禁埋怨起老原的不懂事。

不过这些小九九，老原并不知情。

这小子继承了老老原重感情，为人仗义的好脾性。

对于自己“临阵脱逃”的劣迹，他很懊恼。

不过不是懊恼自个当时跑去贩卖牲口骡子。

而是懊恼自个“辜负”了篾匠老王的一番苦心。

虽然老王婆娘平时喜欢指使自个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苦活累活。

但在吃食方面，老王婆娘一点儿也不抠搜。

做菜十分舍得放油水荤腥。老原常常吃的肚皮鼓鼓。

虽然老王平时喜欢训斥自个，喜欢用烟杆敲自个脑瓜。

但在教导自个手艺方面，挺耐心的。

而且每逢过节的时候，老王也会给自个几个铜板做零花。

基于以上种种複杂缘由，贩卖牲口的老原与篾匠老王是关系比较铁的朋友。

遂，在甘肃收到同乡老易捎来的口信后。

赶不回去的老原托同乡老易帮忙。

找胡家庄的老王和自个娘舅做主事人。

多带几个壮劳力去老沈家就他女子私奔又回来一事“讲理”。

老沈女子刚从外头回来，在家休养那段时日。

二蛋是老王私生子一事并没被揭穿。

但甘肃实在太远，一来一回捎个口信实在是需要太多时间。

等老王作为主事人跑去“讲理”时，他已经妻离子散好些日子了。

老王在老沈家的厅堂里远远的见了那女子一眼。

美啊！实在是太对老王的胃口了！

胸前的那对饱满怕是一只手怎麽都握不过来。

白花花的嫩肉从指缝间溢出，那场面，光是想想都让老王血脉偾张。

瞧，“老实人”老王就是这德行。

他可最是“知礼义廉耻”，对女子最喜欢臆想。

从来不会付诸行动，除非实在忍不住。

比如十几年前，又比如面对老沈的闺女。

那女子鼓胀胀的那对饱满让老王魂牵梦萦，整日整夜的困不好觉。

一个天高云淡，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老王提着两提风干兔肉和一提肥腻的新鲜五花肉。

未经任何人的允许，包括正跟老沈怄气的老原娘舅。

兴致勃勃地来到老沈家。

一向情绪内敛的他，见到老沈后格外高兴。

嘴角咧到耳后根，他放下手中的肉。

开门见山：“阿叔啊，恁看俺家底挺不错的。要不恁把女子嫁给俺吧？”

老沈没听懂，或者说是感觉不可置信。

他皱着可以夹死好多只蚊子的眉头问：“恁……莫说错？！看上俺家的女子喽？”

老王还是笑的很贱：“阿叔，俺一定要娶恁闺女！”

老沈沉默，一个劲儿的吸烟。

当天夜里，老沈和三个儿子围坐在八仙桌旁。

他面色凝重地宣布：“胡家庄的篾匠老王要娶恁们妹子。”

沈老大作为长子，率先发言：“爹答应了？”

老沈小幅度地摇摇他那颗比南瓜还大的脑袋。

沈老二问：“那爹的意思是……还是把妹子送回原家？”

老沈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沈老三作为家中幼子，平时最是嬉皮笑脸。也最是胆大。

他不耐烦地发问：“爹是想把俺妹子嫁给老王？是的话，要俺说就赶紧。

别等老原回来一顿闹腾，咱们啊啥也没得到。”

老沈放下烟杆，擡头瞥了一眼沈老三。

接着又瞥了一眼沈老大和沈老二。

奈何老大跟老二平日就是两个锯嘴葫芦。

啥也不说，就睁着两只大眼睛瞪着老沈。

光等着老沈表态，一锤定音。

老沈不声不响地起身，朝厅堂外走去。

独留下三个壮硕的儿子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随后不久，挨着竈房的那间厢房传出颇为激烈的争吵。

因着女声急促又尖利，听在三人耳朵里甚是难听。

沈老大的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绿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