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寡妇与烧饼佬(40)
作者:阿厨
吴秉黑脸一红:“爹,俺知道。”
老吴:“有些话俺不好说出口,怕伤了和气。恁该说的还是得说。”
吴秉羞愤难当:“爹,俺婆娘她……她其实……”
老吴站起身:“俺等到恁妹一起走。她也该回了。”
老吴的话刚离嘴,铺子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
吴绣回来了,看得出来她心情蛮好。
她笑:“爹,俺们回去吧。”
她又笑:“阿哥,俺们走了。恁跟嫂子说一嘴。”
吴秉面色有些尴尬,局促道:“哎。俺知道了。”
吴绣假装自己啥也没看出。
等到铺子外头的车轮辘辘声渐渐消失,直至完全听不到。
吴柳氏才不以为然地从屋子里走出。
她这人好像天生缺根筋,看不出吴秉现在情绪低落似的。
她吐一口炒瓜子壳:“爹咋这麽晚才走?”
吴秉蹲坐在竈房门口的台阶上,闷闷不乐:“等俺妹。”
吴柳氏撇嘴:“恁妹也真是,回回来镇上都要去拜访啥子熟人。”
吴秉没说话。
吴柳氏感觉更得劲了:“哎,恁说。她脸皮也蛮厚。晓得从铺子里拿豆腐给自个做人情。”
吴秉脸黑:“豆腐是吴家的,她为啥不可以拿?”
吴柳氏也臭着一张脸:“她一个寡妇,一个要嫁出去的女儿。凭啥总拿俺家的东西?”
吴秉愤然起身:“恁这个死婆娘!俺今儿……”
吴柳氏感觉自己非常有理,指着吴秉的鼻子骂:“蠢东西,俺这麽做还不是为了恁和全哥儿!”
吴秉听她这麽一说,气势上顿时弱了几分。
他一屁股重新坐在台阶上。
闷闷不乐:“那恁好歹顾忌一下俺爹。她是俺爹的亲闺女。”
吴柳氏撅嘴:“恁爹也是个拎不清的。他难道不知道老了谁养他?!”
吴秉彻底不作声。
老牛身上的黑色皮毛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愈发润滑有光泽。
老吴甩鞭,象征性的在老牛臀部抽打一下。
腰身粗壮如大水桶的老牛鼻子喷气,哞叫几声借此表达不满。
老吴觉得有意思,笑:“这年头畜牲都有脾气了。就俺们得老实。”
吴绣笑,不以为然地开解:“爹,恁都做爷了。谁敢给恁脸子瞧。”
老吴:“儿大不由爹娘哩。”
吴绣还是笑:“爹,做爷的人就得开开心心。有些事恁可以当莫看见嘛。”
老吴:“恁莫啥怨言?”
吴绣看着道路两旁的田地:“俺拿俺的,她说她的。不沖突。”
老吴叹一口气,突然大声哼起了山歌调调。
吴绣乐,觉得日子挺有奔头。
只是……如果家中不是冷锅冷竈等着他们爷俩的话……日子会更有奔头的。
吴绣用锅铲翻动锅里的烙饼。
心里不禁埋怨起衆济庙的管事僧人。
隔三差五搞啥子集会,说的好听些是为方便临近村民瞻仰佛容,消灾祈福。
其实底子压根禁不起细挖。最终村民们省吃俭用捐的香油钱。
还不是方便了寺庙里的僧人满足口腹之欲,吃的满嘴流油。
要不是邻镇的普照寺离这太远,山高路远的忒难走。
大伙儿捐的香油钱哪里还会有衆济庙的份。
普照寺里的佛像修缮的仔细,斋饭份量足又舍得放油水。
一点儿也不像衆济庙佛像都掉漆了也不让匠人修葺一番。
斋饭虽说是雇佣临近村妇帮忙,可掌勺的还不是寺里的僧人。
份量少就不吐槽了,味道更是一言难尽。
若不是沖那几个铜板的苦力钱,压根就雇佣不到村妇干活计。
别说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颇有怨言。
就是不明所以的外头人进去两个寺庙一瞅。
保準恁啥子都能明白,都不用任何人浪费口水解释。
那衆济庙的僧人往称上一站,重量堪比一头猪。
至于普照寺的小僧人都不用上称。
光是往旁边一站,人家都怕风把他吹跑。
前些年,衆济庙走水,死了两个僧人。
寺庙里管事的要到临近村子招两个七八岁的男娃娃到寺庙里“吃斋念佛”。
本来这事,要放到普照寺去,一般有男娃娃的家庭都得慎重考虑。
除非是那种男娃娃实在太多,吃不起饭的人家才会毫不顾及地送给寺庙。
结果,到了衆济庙这一茬。
大小坝村好几户家里只有一根独苗苗的村民为了抢两个名额挣得头破血流。
把吴老娘吓了个半死,深怕殃及鱼池。
恁道这其中是啥子道理。
还不是因为寺里油水多的让人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