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是傻白甜(91)

作者:月和树


“翩翩,这不一样。”裴序长睫毛微颤,擡眸与裴云照对视,而裴云照在他的眼里见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决和柔情。

裴云照惊诧于裴序的决心,“哥哥,你不要疯了。”

“不会的。”

裴序深吸口气,他背上的伤疤已经结痂了,好半晌,裴序才开口问道:“翩翩,你,喜欢薛衡岳。”

“哥哥!”

闻声,裴云照朝四下望了望,她忘了此刻夜半三更,哪里来的人。

裴序透过稀薄的月光看她,少女的脸红出卖了她的心思,裴云照看得出她对素玉有情,他又何尝不知裴云照的心思。

五年前薛家尚且风光,薛淮山每次一来府上,她便躲到青梅树下用枝叶挡着脸偷偷观望,那时他只以为裴云照是怕羞,直到如今他明白,那是少女的芳心萌动。

还未等到两人相熟,薛家便被贬去了扬州,这一去谁也不知是多久。

如若薛淮山一直留在汴京,那麽裴云照和他便也是青梅竹马的一段佳话,天不遂人意,去扬州的五年会改变太多事。

五年的时间足以让薛淮山忘却她,而那时的薛淮山本就未对她动情,此去扬州的数年,或许并不会想起有个少女曾在门后窥望。

“翩翩,若薛淮山娶了别人你当如何?”裴序问。

裴云照本想辩驳她并不喜欢薛淮山,可这话一出,她将先前想说的全数抛去,赌气一般地说,“我去求母亲让我嫁给他。”

“母亲不答应,我就去求舅父,总比嫁给孙家二郎好。”她恼道,“哥哥,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

薛家才回汴京不久,她也不曾听闻薛淮山与谁相看,怎麽就会忽然娶了别人。

裴序淡然轻笑,见着眼前的妹妹说要去求着母亲和舅父的时候,有一瞬仿佛看到了身不由己的自己。

裴序问:“翩翩,你想逼着薛衡岳娶你?”

裴云照思忖片刻,“我可没有,我只说说罢了,这样强人所难的事,做了也不光彩——”

话还未说完,裴云照心口一闷,从前她从未想过裴序是否愿意娶云岫,所有人都道这是桩好婚事,就连她也饶了进去。

她盼着云岫嫁进裴家,盼着裴序娶她,便如她方才下意识所想,想用权势逼迫薛淮山娶她。

人人都在逼他,逼着裴序要娶柔嘉公主,却无一人问过他,是否愿意,是否欢喜。

裴云照鼻尖一酸,眼眶蒙起一层水雾,再望向裴序时,她忍下哽咽的声音。

“哥哥。”

裴云照自幼便知道裴序不受母亲待见,父亲则是忙于政务,等到裴序能独挡一边天的时候,回过头来无一人站在他身边。

谁心疼他?

裴云照想,除了舅父无人再待裴序好,分明身边都是最亲的人,却无人和他交心。

“翩翩,无须自责,你从来都是最好的妹妹,你心地善良,饱读诗书,自然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郎君。”裴序眼尾微微上扬,笑如林间松风。

裴云照吸了口气,眼泪止不住地掉,她如何能不心疼哥哥,又如何能不自责,人人都要他娶不爱的人。

“哥哥,这麽多年我一直在想母亲为何如此对你。”裴云照低声啜泣,但在夜里裴序还是听得清晰,他眉心轻蹙,关切地看着她。

“我知道。”

“你知道?”

裴云照泪眼婆娑,在听到裴序这句话时不由得一惊。

裴序说:“我早就知道了。”

裴云照疑道:“早?多早?”

十年前的一个冬夜,裴序从私塾回来,那时裴序十岁心里仍旧想多与母亲说说话,在他去院子的路上,他听到了父母的争吵。

“裴尚进,府里家妓要成堆了,你究竟要做什麽!”杨月声泪俱下地质问。

母亲的声音太过熟悉,裴序做梦都想听她唤一句“序儿”,他停在门前听了很久。

门外的雪铺了一层又一层,他听着里头裴尚进的声音。

“杨月,当初是你要嫁给我的,我本来要娶莺莺的,莺莺死了你知道吗,她死了,死在了一个冬天。”他敲桌声嘶力竭地喊着。

杨月仰头想收回不争气的眼泪,但没能奏效,还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分明是你想要留在汴京才娶我的,父亲曾问过你是否有婚配,你说你没有,父亲才将我嫁给你。”杨月心中绞痛,哭得眼尾绯红。

倘若当初裴尚进不愿意,为何又要与她欢爱,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不过两年的时间,眼前人便养了不少的家妓。

汴京人人都道她嫁了一个好郎君,实则只是外头的人看不到,她这些年是如何过的。

“但凡你当年说得出一个不字,我都不会嫁给你!”杨月哽咽说,“你蹉跎了我的一生,要我一辈子待在裴府,裴尚进你多清高啊,状元郎,裴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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