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栖(62)

作者:挑灯看文章


晋纯只好把她牵到了人少些的角落站着,自己挤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那只花灯提在手上,交给了她。

文令仪提着竹子做的灯柄,拿起来在眼前晃啊晃,透过竹片的缝隙,偶然瞥见他专注的神情,手悄然一抖。

哥哥是在看灯,还是在……看她?

文令仪悄悄移开了视线。

披星戴月回去之时,看出她走累了,晋纯蹲下了身,叫她爬上他的背,做一回不文雅的淑女。

他还保证守住这个秘密。

长庚和钟儿不知何时找到他们,若等人来,只怕还要走。

所以文令仪只犹豫了一下,就偷偷做了不文雅的淑女。

漫天星辉,落到地上却那麽黯淡,似乎预示着他们的前路茫茫。

可在他温暖宽阔的背上,她觉得好像没那麽害怕了。

她搂紧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悄悄道:“哥哥,等你从南边回来,我同你讲一个秘密。听完之后,你不许觉得我不好。”

“然后呢?”晋纯心有所动,却害怕自己失望,忍着不去看她。

“我便再也不叫你哥哥了!”文令仪是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说完,自己的双耳却红透了,心在这一刻跳得无比快,倒不像是她的了,反倒像有人在拿着小锤子叮叮当当地敲。

“好,不叫哥哥。”晋纯心潮彭拜,怕吓坏她,压着声道。

文令仪已经开始苦恼,“那叫你什麽?——晋纯!晋纯好吗?”

“随便什麽都好!”晋纯走得很快,心跳得更快,想停下来吻她,又觉得不可以,他就要走了,吻她会出事的,便只能越走越快,步子迈得很大。

快到文令仪开始不满,“哥哥,你不喜欢我叫你晋纯对不对?但为什麽不直说?只闷着头走?或者你喜欢我叫你,嗯,什麽好呢……”她始终想不出很好的称呼,既能彰显亲密,又不至于让她觉得羞于叫出口。

到了她房门之前,还是没定下来,两人却要暂时分离了。

晋纯柔柔地看着她,几乎让她不好意思,想让他先变回之前的哥哥样子。

“如果有人欺负襄襄,若抵抗不得,就逃出洛阳,不必担心我和父亲。襄襄,不是为你,我和父亲早该为宋国战死沙场了。”晋纯再次摸了摸她脑袋,眼里满是不舍。

“哥哥……”文令仪看着他,说不出别的话。

“听话,好吗?”

她只能默默点头,让他别担心。

合上了房门后,她仍旧向外看着,神情癡茫,眼睁睁看他的身影融入夜色之中,庭院空静。

叹了口气,慢慢掉过身来。

下一瞬,沉缓的呼吸几近停窒。

房中未曾点灯,到处漆黑一片,只有月光。

圈椅上坐着的那个高大男人,虽是蒙在阴影中,衣缘上的那抹红似淋漓鲜血,红得灼目。

发出的声音幽冷如寒窖。

“今夜玩得可还开心?如此讶异,是一别经年太久,不认得孤了吗,文夫人?”

“或者该叫你,孤的香奴?”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不……我不是……”文令仪下意识便是否认,平日里所居深阔的寝房仿佛陡然间坍圮,沉重的木椽、粉壁尽数压在她身,让她喘不过气。

只剩一个念头在脑中不断盘旋、尖叫。

这里呆不得了!她要逃!逃得远远的,逃到再也看不见这些幻象!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病了!病得不成样子,不然绝不会看见拓拔宪在这里!

文令仪发颤不已的素指攀上了房门,就要夺门而去。

“香奴可想过,打开这扇门后,会死多少人?”

男人安坐如山,将她的仓皇尽收眼底,口吻虽淡漠到了极点,隐含的不详之意未曾削减半分。

文令仪指尖发软,那些亲眼目睹的血肉模糊景象如钱塘秋潮,铺天盖地向她涌来,将她整个人淹没其中。

惧怕得鏽住的脑子艰难转动,想他所谓死多少人什麽意思。

难道他将舅舅调往北方,就是要在她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府中大开杀戒,斩草除根吗?

她额际疼得阵阵发昏,转过了身,柔躯重重抵在冰冷的门扉上,向他所在的方向摇头,“不!你不能这麽做!你说过的,只要降了魏国,就可以保全性命,和谈……和谈之书你盖了印的!”

男人嗤笑一声,斩断她带了哭腔的话,缓缓起身,向她慢慢走来,亲眼见她瞪大了眼,眼中厌惧交加,“是吗?可朕好像没有说过,对刺杀过朕的人、包庇的人,可以既往不咎?”

他来到她身前,虎臂一揽,捞住了她下坠身形,掐着细弱嫩腰压在滚烫胸膛前,欣赏着最娇媚的花儿被风雪压得战栗,淡淡笑道:“朕在给你机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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