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栖(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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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岳辞了几次,才感激涕零地坐下。
他一坐下,拓拔宪就说起了军中之事,“朕听闻近日军中人心浮动,总是拿汉魏之别说事,其中以平城来洛阳的几支军队为最。朕才打下南方,南北正是要合力合心之际,这等言论实在不妥。”
还没将太师椅坐暖的辛岳赶忙站了起来,“是,陛下说的是!臣会亲自和那些将领面谈,让他们顾全大局。”
拓拔宪笑道:“大司马德高望重,军中谁人不服,由你去说当然稳妥。只是朕看军中这些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行事,也是由于在大司马手底下太久,摸清了你面慈心软的本性,才没了拘束。朕看,不如换个人管管他们。”
辛岳又要跪下,“老臣有罪,没有治理好先帝留下的铁军……”
德庆早已在主上的示意下先行扶住了他,近乎强迫地让他坐到了太师椅上。
辛岳还要说什麽,拓拔宪却直接说出了晋苏之名,“他在南方治兵以严,军威甚重,去军中督管想来合宜。”
辛岳像橘瓣般皱纹细布的脸微变,忙向两边的人打了个眼色。
其实不用他打眼色,袁钟两家家主已是快吓破了胆,能打下南方,他们在后方与魏军的里应外合可谓功不可没。甚至晋苏带兵退守荆州,来接走长公主和少帝时,是他们亲手将公主与少帝献了出去……他们与晋苏的仇,可谓不共戴天,只要对方或者一日,另一方便睡不安稳。
因此他们立即跪在了阶下,频频顿首道:“陛下不可!此事万万不可!那晋苏……晋苏与吴池前些日子在重光门外拥重兵,犯下了谋反罪行,不说斩首弃市,怎麽能让他入军中督导?臣请陛下另择他人!”
这时辛岳也适时出来居中道:“主上,他们所言不无道理,晋苏其人尚可,治兵之术亦有,可他心怀旧宋,与我们大魏格格不入,若……”
拓拔宪直接忽视了他的话,走到袁钟两家家主面前,提起他们的女儿道:“朕忽然想起一事,两位娘子宿居兴庆宫,已有数日之久,想来人与鸟相类,倦鸟归巢,人有思家之情,两位既来了,便把她们带走罢。不过——”
他顿了顿,缓缓道:“老祖宗与朕说过,南方人才谦柔胜过北方,闺秀亦是如此,想让她们一直留在宫中。朕也想过以三夫人之礼聘之,奈何并无此缘。”
袁钟两家家主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问道:“是……位在皇后之下的三夫人?”
拓拔宪微微一笑,“客自远方而来,自然要以重礼相待,不过朕已有了贵嫔、贵人,余一个夫人而已。”
袁钟两家家主对视了眼,都想到了夫人之位只有一人可居,拓拔宪又只说以三夫人之礼聘之,那剩下的不是被逐出宫门,便是只能屈居低位了。两人各自心中一寒,方才还结成一团,忽然隔开了距离争先恐后道:“臣不反对晋苏入军中之事!”“臣唯陛下之命是从!”
拓拔宪不置可否,又问回辛岳道:“大司马觉得如何?”
自知大势已去的辛岳颓了头,哑然道:“老臣……也无异议。只望小女入宫之后,主上善待一二。”
德庆将三人送走之后,回到书室,看见主上放松地仰坐在扶椅上,淡淡地看着壁上的宝剑,形容之中竟有种孤寂之色。
明明即将有几位美人要入宫了,便是含光宫,如今也供着那位主上亲封的贵嫔,更别说宫中数不尽的宫女了。这些女人都为他所有,是他的妻妾女奴,可他好像经过的陌路人,看都不看一眼。
“可要替主上取下?”德庆探着身问道。
拓拔宪摇了摇头。
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三夫人的位分时,竟在脑中闪过一个女人的脸,手掌也浮起那天握住她手腕的熟悉触感。
他不是不经人事的毛头小子,这样的感觉于他而言太熟悉了。
更特别的是,这非同一般的熟悉中还掺杂了某种想撕碎她的欲望,如毒液深入骨髓,令人无法自拔。
这样的沉沦之感,也只有过去的那人才给过他,让他罕见地为一个女人和老祖宗争锋相对,只为了在诞子后留下她的性命。
他无法再欺骗自己,留着她仅仅为了便于控制晋苏晋纯。
那麽再留着她,就太危险了。
拓拔宪合上了深眸。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从兴庆宫回来后,文令仪当夜就病了。
来看过的大夫都说是风寒,也就吃几副药的事,但总也不见好。
到了后几天夜里更是盗汗不止、烧热不退,脸像块熟透的软杏,偏偏温度极高。
“襄襄,醒来吃药了。”晋纯从侍女手中接过浓黑的药汁,唤着陷入梦魇中的小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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