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栖(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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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庆踉跄地退了几步,听见他说这些,不敢向上看一眼,恨不得埋头到地底下。
果然,话音才落地不久,就听见座上的拓拔宪笑道:“叔父不愧是我们鲜卑勇士,生死就在笑谈间。但是——”他忽然收起了笑容,“就朕的家事而言,似乎还用不着叔父如此大动干戈。”
德庆平白感觉到有股压迫在肩上压着,偷觑了眼平王,正好看见了他原本壮硕不显老态的身子晃了一晃,又僵在了原地,似在思索些什麽。
不及多想,又听见座上人吩咐道:“将春羽叫进来。”
拓拔宪放低了声音,握了握文令仪的手,含笑道:“才刚不是说尚服局的司衣到了,你先回去见见她们,朕办完事便过去找你。”
德庆奉命出去了,余下的平王听见这些,本该有所犹豫的心却又坚定了几分。不行!他不能让陛下叫前朝余孽蛊惑了,不然他便是大魏的罪人,等于将这拼死才打下的江山拱手又让给了那前朝贼宋,哪一个鲜卑之人在此也绝不会甘心!但他知道这位陛下不是好相与的,十来岁便在马背上征战,单论军功也不比他封的任何一位将军王侯来得差。正壮着胆,要开口还未开口之际,只听见耳边传来淡漠的一道女声,“不必了。”
文令仪徐徐站了起来。
拓拔宪脸色微变,笑意犹在道:“此时不是玩笑的时候,襄襄。有什麽我们之后再说。”
文令仪昂了昂头,猜他不管怎样在臣子面前也要维持着自己魏王陛下的气势,绝不会跟在个女人身后。也淡淡地笑了笑,堂而皇之走下了木阶,与平王站在了一处,遥看着面色铁青的拓拔宪道:“多谢魏王陛下,许我客居宫中数月,如今得人来告诉,才知多加打搅。恰我夫君晋纯要从南方归来,为免旁人猜忌,比如平王这般”,她顿了下,微微垂首,“我向魏王陛下辞行,还望準允。”
平王一脸惊疑,却又喜出望外,跪倒在地的头颅擡了起来,急中生智道:“陛下,臣所闻或许有误,晋夫人不过是客居,既是客人,时间到了送她出宫也合情理,臣所说驱逐一言,实是重了些。眼下晋夫人既然提出辞行,陛下何不顺水推舟……”
他说到后面,硬生生被拓拔宪微红的怒眼喝住了话音,戛然而止。
拓拔宪蹭得站了起来,直接将桌案推得挪开,在文令仪瞪大了的双眼中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死死盯住她道:“朕在你眼中,就该这麽被你避如蛇蝎吗?”
文令仪垂了垂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道:“离家数日,我想回西宁公府了,魏王陛下若不想闹得满城风雨,还是答应了我比较好。”
“你想都别想!你是朕亲手从那里抢——”拓拔宪怒火之上,偶然瞥见了平王还在,深深地压抑了下,对平王道,“滚出去!那些话朕当做没听见,再有第二次,老祖宗也护不住叔父!”
文令仪眼睁睁看着平王就这样走出去,不由自主地想跟着走,心里一阵阵地发慌。他竟然在臣子面前是这样的,半点都不顾忌臣子会如何看他,不加遮掩地就把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你想去哪里?”拓拔宪扯住了她的手臂,用尽了平生的克制才没有将她马上锁起来,锁到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文令仪被他眼中的浓郁暗色生生吓地静了下来,旋即便是更加忍不住地想走,还未夺步已让他拽到了身前,两只铁臂紧紧地钳住了她的双臂,逼着她与他对视。
拓拔宪咬着牙道:“你的夫君晋纯?朕才是你的夫君!西宁公府也不是你的家,这里才是!”
文令仪愣住了,他最在意的是这个?她还以为他更多的是觉得身为君王却在臣子面前遭人挑衅,面子上过不去了,要在她面前立威风。
儿女情长比君王的威信还重要?
“……不是。”她恍恍惚惚地,才想起来反驳道。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哪里不是?朕还留着那个西宁公、西宁公府,不是为了让你回去做什麽晋夫人的!晋纯,朕和他交过手,区区一个败军之将,也配你惦念?”拓拔宪逼近她敛眉垂眼的脸,有那麽一刻真想将她周身羽翼折去,将她养在处只有自己的地方,只能看见自己,再想不到别的男人身上。
文令仪躲着,见他口不择言,顿失了争辩的意思,眼见躲不过去,他似乎就要碰到自己,被人逼至绝境的感受,让她忍不住略带着恨意道:“……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又何曾忘记过?用不着你一遍遍提醒!魏王陛下!”
拓拔宪被她一句仿佛要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天堑的“魏王”气得两手战战,猛然松开了她,兀自在原地点了几下头,气笑道:“好,你说得不错,你没忘过,你记得清楚。亲疏有别,内外也有别,他是你的好哥哥,朕不过是个胁迫你的小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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