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栖(182)

作者:挑灯看文章


文令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松神,之后又捂紧了难受的心口,脸上满是纠结和茫然。

他和从前真的有很大不同。

让她变得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见到他不再是单纯的厌恶和恨意,而是夹杂了些别的东西,甚至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刻,她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可明明她只想恨他。

文令仪望见两处高足的方桌上都放了鲜卑人常用的粗犷瓶器,还有把长剑,多宝格上却挤满了典籍,相处得莫名和谐。

她看得怔了好一会儿,回过神后打了个冷战,恐惧地抱紧了双膝。

怎麽会?她一定是看错了。这一切不会发生的。

……

三个月后,文令仪在泥金屏后更衣,春羽拿了件雀蓝半臂过来,正要替她套上,见她里头的长袖衣似合得不十分规整,便笑道:“就说要娘娘等奴婢一下,就拿过来了,何必亲自动手?”

文令仪一看,是衣领没有对齐,偏到了一边去。

春羽替她调了调,往日合身的长袖,今日却不知怎麽,调来调去也没个合适的,她又细细看了看,发现是娘娘又丰腴了些,腹处也有些轻微的隆起。只是这些太过隐秘,非日常照顾起居知道她身量又特意留心之人才看得出。

春羽低了低头,“娘娘今日换身别的罢。这个太小了些,不然只能奴婢叫人现裁一件,只是要等。”

文令仪微微吃惊,“胖了?”

她穿过一次这衣裳,自然认得,只是没想到自己在煎熬之下还能吃胖,也真是没心没肺。

她垂下睫毛顿了顿,先问道:“陛下在外面吗?”

得到春羽肯定回答后,淡淡道:“那就换罢。”

等换好了,已是比平时更衣完毕的时辰晚了一半,她走出屏风,见屋里只有宫人,走到了方杌子坐下,静等着梳妆。

但许是这些日子绷得太紧,夜里睡不好,又知道了那人不在,她等了会儿便头一勾一勾地往下点着,睡眼惺忪地不成样子。

神思朦胧间,她听见了男人的一声轻笑,仿佛就在耳边。

文令仪睁开了眼,陡然就与梳妆台上清圆镜子里那双温柔的鹰眸对视上。

只见镜子里的他一手执着梳子,一手按在她的肩头,见她醒了,俯身亲了亲她散开的头发。

“胖点好,原来那样太瘦。”拓拔宪笑道。

文令仪冷着脸,对着镜中人道:“魏王陛下原来喜欢这样的美人,可惜宋国以纤为美。”

拓拔宪替她梳起了柔滑的长发,很熟练的样子,没脾气道:“你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既然衣裳紧了,等会儿便留在这里,朕命人给你重新量体做衣,先别去书室了。”

文令仪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些日子以来总是如此,他好像做了谁家的赘婿般,不管如何阴阳怪气或是不给好脸色,总是耐心十足地应对,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眼下她也只能硬邦邦道:“衣裳能穿即可,此前既然答应了魏王陛下,我便不会轻易违诺——不会如你们鲜卑人一样。”

“随你。”拓拔宪看了眼她不起眼的腹部,多了几分无奈。

偏是这日书室里来了个不速之客,德庆没挡住,追在他身后叫道:“平王!陛下还未曾召见,您老止步!止步!”

年过半百的平王拓拔嵘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以股怒气勃发的姿态闯入了书室,毫不客气地看了眼座上的文令仪,便痛心疾首地跪在了地上,对拓拔宪磕头道:“臣冒死来见,求陛下先恕臣死罪,容臣啓禀陛下。臣听闻,前朝余孽正潜在后宫之中,蒙蔽圣听、残害龙体。为国之安泰,还请陛下保全龙体,即刻下令驱逐出宫,不然便该处决余孽,安定人心!”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拓拔宪听见,紧了紧神,先去看身边人是何反应,一转眼就看见她袖子底下小小地凸起一块,显然是握紧了拳,再看她的脸,惊愕里带了些压抑的怒火,淡粉的双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来,在他看来,是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拓拔宪赶紧隔着袖子按住了她,朝她摇了下头,这才对跪着的平王道:“朕知道了。德庆,你扶叔父起来,到位子上坐着。再打盆水来,给叔父洗手净面。”

德庆应是,忙走了过去,矮下身子相扶。

平王听了如此无关痛痒的一句,更觉英明神武的君上叫狐媚子蛊惑,已然分不清轻重缓急,将自身安危置之不理。一想到这里,他一腔滚热忠心直沖上了脑门,咬牙推开了德庆,又重重磕了几个响头,视死如归道:“陛下叫臣一句叔父,臣便要当得起这一句,若不早行决断,臣跪死在此处也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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