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栖(117)

作者:挑灯看文章


她忘了还有个太皇太后在,但即便想起来了,也不觉得老人家能拦得住气头上的拓拔宪。

文令仪眼中轻红,默默走到了两个小人儿身前,便要跪下,“陛下不必为难,妾所说出自真心,并非句空话。”

拓拔宪走下来,一把扶住了她,将腰肢托在强臂之内,低声道:“你这是做什麽?朕不过多问了两句。”

文令仪擡起微微发红的眼儿,无声质问。

他那是多问吗?简直就认为稚子做什麽都有罪,要把人直接下了狱才甘心。

拓拔宪扶着一身娇骨,重话自然说不出,只得退让道:“朕答应你,不管事情如何,都不罚他,可好?”

又叫跪在地上的两个稚子起来回话。

文令仪暗道他这样倒还有些做父亲的样子,却没显出来,只很平淡道:“若说到做到,妾自然没有异议。”

“合你意了便好”,拓拔宪望着她一笑,将她送回了席位,按着她坐下,低低道:“闹了这一通,总可以好好吃饭了。香奴太瘦了,多少有些硌手。”

文令仪自然知他言外之意是抱起来不太舒服,睨了眼他,没搭话。

拓跋绍偷偷朝这里看了眼,虽只听到了前半句,也够他听得耳热。父皇对他都从未用过这般哄人的语气,如今却对着个女人这样……

或是母子间心有灵犀,偏偏叫文令仪看见了,她咬了咬唇,迅速将拓拔宪推开,掖了掖裙,理了下佩环,很专心地忙着,眼都不擡一下,“知道了,陛下也请回去用膳罢。”

分明是迫不及待与人划清界限的模样。

说着,她又想起来不知两个稚子吃过饭没有,问了一句。

拓跋绍和文洛四目相对,诚实地摇了摇头。

文令仪便作了主张,吩咐宫人们又摆开两张矮几,铺陈银碗银筷,再将清淡菜色每样送两份进来。

盘馔上了席,宫人们悄然退下,德庆却逆着这些宫人们而进,到了里间。见主上一心只在贵嫔身上,知不便打搅,先躲在了帘后侯着。

一直到文令仪吃尽了小半碗饭,拓跋绍和文洛也离了此间,宫人们收拾残羹时,德庆才现了身,说兴庆宫来了人。

青雉疾步而入。早就从德庆口中知道贵嫔娘娘在这里,行礼之后坐在御赐的圆锦杌子上,正好与文令仪面对面,便笑道:“娘娘说这事巧不巧?奴婢来,就是为了向陛下讨您去兴庆宫帮忙的,没想到您就在这里,省了奴婢脚程不说,口舌也少费许多不是?”

文令仪饮了口雀舌,清淡的苦味落在舌尖,并不与她热络寒暄,只问什麽事。

青雉见她冷冷的,美则美矣,倒与那时不大像,多了几分贵气。也没多想,叹了声气,向她和拓拔宪道:“说来也叫人感伤。老祖宗年岁大了,这些日子以来精神不济,夜里休息也不好。偏偏开了春有些地方进献的船就到了,要清点数目、登记造册。事虽是底下人在办,总要有个上人把关。老祖宗想着,宫里属娘娘位份高,人又慧敏,除了没经手过,倒是个极好的人选。奴婢与老祖宗就说了,万事都有个开头,奴婢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在旁帮衬着还不会吗?多办几件事,料想娘娘的才干也就养出来了,她老人家也不必操心这后宫事了。娘娘说是不是?”

文令仪颔首,淡淡道:“事情本宫听明白了。蒙太皇太后信任,本宫感激不尽。可本宫没做过这些,怕做不好坏了事,闹出笑话,觉得托个更稳重的妃嫔更合适些。”她向拓拔宪看去,“陛下以为如何?”

拓拔宪却直接应下,“回去告诉老祖宗,她明日就去。”

文令仪拢起了细细的眉尖,有些恼他自作主张,音量放重了些,也是在提醒他,“陛下知道的,妾做不好这些。”

也觉得他失心疯了不成,将宫中的事交给她来管,难道不怕她……

“那就学。学不会,朕亲自教你。还是你不想学?”拓拔宪效仿她饮了口茶,用空了的玲珑小杯向她示意。

——喝这样没滋味的茶,亏她喜欢。

文令仪与他对视了一眼,脸色蒙尘般黯淡,“不是。妾谨遵圣命。”

如今不仅文洛在他手上,她还想从他这里得知哥哥在南边的消息,这时候与他讨价还价,太不明智了。

所以即便万般不愿,也应当忍。

……

到了帖子上马球赛之日,文令仪与拓拔宪同车出了魏宫,到了四处扎彩的青谷园中。

园子东南角已然辟出了一大片地,挝鼓数十下后,尚年幼的洛阳少年们便驾马而出,彼此见过。

青谷园的看台以杉木建成,如高阁竖剖,剖开的一面朝向赛场,朱红幔帐为墙,隔出一间间小室。正中之室最为宽敞,也最高,视野最好,能将场上形势一览无余。底下的小室差些,但也修得精美,外还圈了围栏,可以凭栏远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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