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霜从另一边上了车，捞起置物架上的卤味塞给了韩之遥，没好气地说，“吃吃吃，让你吃，就知道吃。”

“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韩之遥腆者厚脸皮巴结道。

“别在这儿跟我套近乎，我不吃你这一套。”

“不吃我这套，那我们就回家吃饭。”韩之遥自觉地系上了安全带。

“上次看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吗？谈恋爱哪儿还没个磕的碰的，别动不动就分手威胁。”顾如霜似乎只当他们年轻人之间过家家一般无伤大雅的争执。

韩之遥啃了一口手里的卤鸡腿，含糊地说道：“你别担心，我们两个已经说开了，和平分手。”

“为了什麽事？”

“我说了，是和平分手。没有什麽不可调和的矛盾，也没有原则性的错误。”

“谁提的？”

“我。”

“为什麽？凡事都有因，你不要避重就轻。”顾如霜穷追不舍，非得问个水落石出。

“就……没那麽喜欢，没喜欢到想跟他过一辈子的程度。”

顾如霜正要加速过黄灯，又在灯变红前紧急踩住了剎车。沉默了片刻，她才开口：“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麽还这麽幼稚呢？”

“小孩子才说喜欢，对吧？那我换个说法，我不爱他。”

顾如霜更加无语地深吸了一口气，“普通人过日子，哪儿有那麽多爱不爱的？就算有，感情也是要慢慢磨合、慢慢培养的，哪儿有处一下就爱得死去活来的？”

“那没培养出来的怎麽办？”

“说得冠冕堂皇的，那你一开始就不该接受人家。既然接受了，就得真心待人家。”

不得不说，顾如霜有时候公平公正得有点儿过头，胳膊肘一点儿都不带向里拐的。

“当初是我草率了，所以我不想再继续浪费他的时间了。”

韩之遥承认，自己确有伤人之处，顾如霜没应声。

“你为什麽这麽希望我结婚呢？”她继续问。

“你现在还年轻，身边有亲戚、有朋友。那等你年纪再大一点儿呢？等你老了呢？还一个人？”

“买东西、找工作还知道要货比三家呢，结婚这麽大的事儿就非得这麽着急忙慌？”

“不是非得着急，问题是，有好的，你怎麽不知道珍惜呢？”顾如霜恨铁不成钢。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那你说说看，你们哪里不适合了？”

“我和他，好像除了工作就没什麽共同语言了。”时过境迁，韩之遥也不想指责任何人的不是。

“男女本来就没多少共同语言。”

“那为什麽要硬凑一块儿呢？”

“谁让你硬凑了？当然是要挑自己喜欢的。”

“对嘛，要挑自己喜欢的。你说得对，我也是这麽觉得的呀。”韩之遥把话圆了回来。

顾如霜却被绕了进去，“那你喜欢什麽样儿的？”

“喜欢上了，就没有那麽多条条框框的讲究了，但要等遇到了才知道。没遇到之前，我说不上来。”

“你以前不是喜欢谁喜欢得不得了吗？到底是哪点儿好，别人都没有？我不信。”

“你扯那麽老远以前的事情干嘛呢。”韩之遥面露不悦。

“光谈喜欢有什麽用？”顾如霜嗤之以鼻，“又不适合。”

“哪儿不适合了？”韩之遥赌气似的顶嘴。

“跟着那孩子，你净学坏了。”虽是往事，顾如霜每每想起，还是一肚子气，“要不是你爸和原野关系好，我真不该让你们一起玩儿。”

“妈，我都说多少遍了。是我，不是他，你怎麽就不相信呢？”

“以前的事情，都值得你到现在还帮着他讲话？”

是啊，已经发生的事，空留记忆，无法挽回，无法改变，为什麽要去争辩呢？

韩之遥蓦地冷静下来，淡然道：“是，不值得。”

妈妈，你永远都这样，只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不管是我的好，还是我的不好，永远都是你觉得。

明天要早起

周五晚上到家虽晚，但韩之遥早早就洗漱完毕，乖乖地躺到了床上，难得不用顾如霜火冒三丈地跟在她后边催赶。

由于路上忍住了回嘴的沖动，顾如霜就当她在认真反省。加上失恋的人是她，痛苦的也该是她，该说不说的话都说了，也就暂时翻过页，给她留了一片清净。

白天晒得透透的被子积蓄着阳光的余温，严实地包裹着她沖澡后暖洋洋的身体，也驱散了不同缘由却纠缠在一处的各种扰人的心绪。

她窝在被子里，蜷成婴儿在母腹之中的姿态，脑袋放空。

客厅有一股线香的味道，顺着卧室的门缝儿隐隐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