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槐之羽(40)
作者:君子如器
“人家脑子的病早就治好了,你说的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你看人家现在穿的多体面,在工厂上班生活稳定啊,我倒觉得他俩最般配了。”母亲看父亲这个态度越说越着急,一个最字,击垮了父亲那颗顽强的心。
乔之羽缓缓擡起手,摸了摸那块被她刻意用刘海遮住的额角,那是她的标志,也是心中隐隐的伤痛。
屋内传来父亲的大声呵斥,“什麽最般配,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明天一早就去跟那个一嘴瞎话的人说去。”
“那今天人家在这儿的时候你怎麽不吭声呢?你要脸面,我就不要了?要去你去。我们把她拉扯大容易吗,你看她今天没大没小的样子,真是白养了她那麽多年!”母亲尖锐的嗓门,在寂静的夜格外的刺耳,一字一句都像是撕扯着乔之羽柔弱的心。
“她就得给我嫁出去,把吃了那麽多年我们的血汗钱给我补回来。”母亲已咬牙切齿,怨恨,狠绝的眼神灼烧着父亲的眼睛。
父亲惊讶,这个令他感到狠毒的陌生女人竟然是自己多年相伴的妻子,虽然他心里知道妻子一直以来心有怨恨,但他却不知道,这怨像是一颗种子,在他妻子的身上生根发芽,此时已经长大到吞噬了她的本性。
他痛苦的脸皱成了一团,仍难以置信的盯着妻子的眼睛,他以为刚刚眼前看到的是自己的错觉,抱着不确定和侥幸,他再次去看,妻子的神情还是刚才那个令他心痛的仇怨。
他瞬时怒了,黑瘦的脖子上青筋蹦起,他怒眼圆睁,颤抖的手指着面前的妻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这句话从打颤的牙齿缝隙中挤出,他紧绷着几欲抽搐的毫无血色的双唇,极力地忍耐着怒火,他单手捂住突突的起伏着的胸口,试图调整急喘的呼吸,让自己安静下来。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你看看咱们村,谁有我的日子苦!”母亲的声调高昂起来。
父亲已经别过脸去不愿意再瞧她一眼,她见父亲不开口反驳,就继续自顾自地难掩激动的说起来,“早就过了出嫁的年龄,还死乞白赖的赖着不走,非要把我的这把老骨头啃干净是不是?”
更加尖锐的嗓门,让听见的人觉得格外的刺耳,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刺穿了门外人的心。
她又刻意又似不经意间瞅了自己丈夫一眼,他仍别过脸去,默不作声,母亲更加的肆无忌惮:“养了她那麽多年,这个家欠下了多少外账,她为这个家又添置些什麽?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她说完还是感觉怒气未消,又拿白眼狠狠剜了剜乔之羽房间的方向。
此刻骂红眼的她哪里知道丈夫的脸渐渐凝重起来,憋的紫青的脸像快要石化一般,越说越亢奋的她连说话的声音和语调都变得异于平常,极致的尖酸与刻薄。
女人好像从未这麽明目张胆的在丈夫面前咒骂过那个令她愤恨的孩子,她觉得此刻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如果说刚开始她还有点顾忌她丈夫的面子,但看他后来的一语不发,她就慢慢没有了任何的顾虑,她渐渐地融进了自己暴涨的愤怒、怨恨的长河之中,无法自拔。
她变得猖狂起来,像失了心智似的,她快速来到丈夫面前,幽怨地望着他低沉的头,怨毒的神色又添了几许凄苦与冷傲。
“她到底是谁?”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字如千斤重担,抛给她面前仍呆坐在那里的男人。
丈夫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哼哼!”妻子几声自嘲的冷笑,她越看安静的丈夫就越是怒从心生,她一把扯住丈夫胸前的衣襟,强迫他转过头来。
丈夫一把扯开她的手,铁青着一张脸站了起来,这是两人共同的伤疤,但他俩的那种疼痛却是截然相反的,除了那道疤痕。
站起来的丈夫仍旧闭口不言,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这彻底激怒了妻子多年以来积累起来的隐忍的仇怨。
“都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让我过的这般屈辱与痛苦!”她咬牙切齿,脸部肌肉跳动着仇恨的怨气。
丈夫此时才把头擡起来有些惶恐地凝视着她,她见自己的丈夫终于有了反应。
“哈哈!”她得意的苦笑一声,“怎麽,说她不要脸,你心疼啦?”尖酸的高亢话语震的人耳朵嗡嗡作响。
丈夫死死地攥紧拳头,额头暴出条条青筋,灼热猩红的眼睛死盯住眼前的妻子,他的腿颤颤发抖,几乎差点站立不住。
第 21 章
往日的痛苦与仇怨已深深的烙在两人的心中,再提及时妻子恨恨地齿唇难耐:“那个野孩子,就是你和那个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