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槐之羽(138)

作者:君子如器


他本以为自己很厉害,一定会选个脆甜多汁的红壤的熟西瓜,真是没想到,唉,下次他一定要跟在奶奶身后,学着奶奶的样子,用手指咚咚咚的弹一弹西瓜,再用手掌轻轻地拍一拍。

奶奶选的西瓜基本上都熟的很好,红红的瓜瓤,黑黑的西瓜子,薄薄的瓜皮。

在夏末时,奶奶还能选到沙瓤的西瓜,沙沙的,软软的,甜甜的,别提有多好吃了,他总是把肚皮撑的鼓鼓的,坐都坐不下了,他就站起来再吃两块,直到胃里的西瓜都快到了嗓子眼处,才心满意足的拍着鼓鼓的肚皮,用手胡乱的抹去嘴边的西瓜汁,然后走到院子里的压水井边,洗把脸,就去树林里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去了。

满脸尘土,一嘴泥,正是形容收麦子的时节。

刚开始收麦子时都是人工,人们三五成群的拉着石碾在麦场上碾麦子,或是牵着牛或驴拉着石碾碾麦子,后来啊,有了拖拉机,人们就用拖拉机拉着石碾碾麦子了。

拖拉机刚开始在村里也是个罕见的物件,一个村里才有那麽一两辆。

用拖拉机碾麦子,当然是收费的,而且还是按时间收费的,从拖拉机进麦场的那一刻,拖拉机的主人就记下时间,直到第一遍碾麦子的圈数结束,再记下时间,然后再去另一家的麦场碾麦子。

碾过一遍的麦子,麦粒只被碾掉了二分之一,需要人们用木叉或铁叉把下面贴着地面的没被碾到的麦子给翻上来,等翻完了,一切就绪就只等拖拉机过来,来碾第二遍。

喊拖拉机的人太多了,要排着队等着,排上队时,拖拉机缓缓而来咯噔咯噔的托着一个宽大的石碾,把地头上的路连同路上掉落的麦穗一同碾下。

麦穗被碾到了土里,或是被碾的粉碎,露出白白的面粉来。

拖拉机再次入麦场,然后记时间,蹦蹦蹦的一圈一圈又一圈的快速的转动着。

第二遍碾完了,有的人赊账,有的人付现钱,赊账的人多些,一般都是等卖了麦子再给人家拖拉机师傅送钱去。

有时用的是同村的一个大队的拖拉机,有时用的是别的大队的,但是一个村的拖拉机。

偶尔有辆外村的拖拉机过来,但是村里大部分的麦场都被同村的拖拉机近水楼台占了去。

外村的拖拉机收费便宜,碾麦穗碾的也干净,只是他要碾完自己村子里的麦子才能过来。

农民们都怕天气突变,怕麦粒遇水生芽,所以就仓促着时间碾完了麦子再说,也就无暇顾及价格。

他们都怕万一天空下起雨来,就会因小失大。

那些地多麦子多的人家,一边用着同村的拖拉机,剩余的两垛麦子就等着外村的拖拉机,因为麦子多得一场一场的碾,所以着急也没有办法。

一时间,拖拉机碾麦子的生意火爆的不得了,付钱的时候就会偶尔会出现一些偏差。

说不定谁家的碾麦的时间多记了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这个拖拉机的主人就是同村的,那个又瘦又高,皮肤黝黑,一嘴不是很黄的牙齿的人。

这一嘴牙在村里算的上是白些的,他喜欢对着人们微笑。

这一嘴白牙增添了他在乡亲们心中的好感,很多村民都感受到了,他笑意中的和蔼可亲,也都会心的对他回笑着。

于是人们对他卸下了些许防备,都争着抢着要用他家的拖拉机碾麦子。

他一高兴时就会哼着小调,欢喜雀跃地开着拖拉机,在人群的簇拥中缓缓而去。

他就是同村的邻居顾言林,他有一个貌美纤瘦的妻子,有两个水灵灵的女儿,还有一个刚满月的儿子,人人都羡慕的家庭。

村里人都争抢着顾言林和他的拖拉机。

但后来,算账时,在一次次多算同村人碾麦子的时间里,渐渐的不由让人皱紧眉头,心中对他生出了许多的不信任和怀疑。

有一次铜锁爷爷在顾言林刚碾完麦子时就直接给了他现金。

在玉米出苞之后,他又去找铜锁爷爷要碾麦子的钱。

铜锁爷爷一听就急了:“你好好想想,你碾完麦子,我就从兜里掏出我儿子寄给我的十五块钱给了你,我还特意嘱咐你了两句,让你把我的账划掉,别忘了把我的账划掉,当时你也答应着,怎麽一转眼你就忘了?“

顾言林堆着笑脸:“铜锁叔,你别着急,容我仔细想想。“他边说边用手揉着后脑勺。

铜锁爷爷怕他想不起来,当即又说:“那天下午天不好,阴转多云,我跑到村南头大老远的把你找来,等你碾完了麦子后,我立刻掏出钱里,以前都是赊账,这次突然给你钱,怕你忘记划账,我把崭新的十元和呼啦带响的五张一元的票子,当着你的面又点了一遍,你接到手里还数了数,你还说这票子真新,这是你那天收过的最新的票子,我特意在你準备走的时候大声的说,把账划掉,别忘了把我的账划掉。你口口声声的应着,现在又跟我要第二次钱?”铜锁爷爷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喷了顾言林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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