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看到她跟着丰星河在一起，就什麽都忘了。

穆若讪讪问道：“你为什麽，硬要抓我回学校啊？”

为什麽？

对啊，为什麽呢。

他凭什麽呢？

他有什麽立场呢？

他喉中有千言万语，最后什麽也没能说出口。

他抿了抿唇：“我送你回家。”

我送你回家，你不要和他混在一起了。

穆若虽然不解，还是跟着徐砚回家了。

后来，他还是用了些办法，让穆若的父母对她管教严了些。

高三那一年，穆若几乎没时间见丰星河。

*

转眼间，高考要来了。

那是他和她同校的最后一个夏日。

盛夏的烈日，蝉鸣不止。阳光刺眼，地面灼热的空气不断打着旋儿。

他提前保送大学，没有必要高考。他在烈日下，汗流如注，一直守到她高考英语完毕。

英语考试结束，学校打开大门，允许自由出入。他沖进汹涌的人群，怀着一颗炙热的心。逆着人流，第一时间飞奔到她面前。

穆若明显有些惊讶，像是在脑袋里搜索了一番，惊讶道：“徐砚！你怎麽会在这里？你不是保送大学吗？”

徐砚遏制自己起伏的胸膛，喘气，递给她一封信件。

穆若和他被挤在人群中，被人不断沖撞。她咬了咬唇，那双琥铂色眸子写满了纠结。

下一刻，她倏尔一笑。

“谢谢你啦，我要走了！祝你大学生活顺利！”

说完，她就被汹涌的人群裹挟着，慢慢离去。

他被挤到另一端，眼睁睁望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四周考完试的同学们都很兴奋，三五成群，不断发出爽朗笑声。

只有他一个人格格不入。

他喉咙就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他很想无所顾虑地沖着她喊：“穆若，我喜欢你！”

她的背影却越来越远。

他被汹涌的人群裹挟着后退，周围是因天气炎热各种奇怪的味道。

他脸部线条紧绷，声音艰涩喃喃：“穆若，我喜欢你。”

喜欢到，我自己都控制不住我自己。

喜欢到，我自己都不认识这样的自己。

喜欢到，我自己都讨厌这样无能的自己。

他倔强抿唇，眼里晕了一层薄光。

她的身影在远处成了一团小点，是他的声音永远无法触及的距离。

考试结束，学校空了。

金灿灿的落日染红了半边天。

他一个人坐在公共座椅，脊背挺直，姿态端正。

心很空。

一点一点把情书撕碎，一点一点塞进口中咀嚼。

纸张的纤维在齿间摩擦，像一团嚼不动的牛皮糖。墨迹在嘴里化开，混杂着某种化学的苦涩，最后只剩下一片劼熬的空虚。

原来，情书的味道，是苦涩的。

酸胀苦涩的情绪不断发酵。

倏忽——

地面溅起一朵小花。

在学校里空坐到深夜，脸庞映着剔莹的泪痕。

夜被击碎，而昏黄的路灯在远处模糊。

晚风在天空中飘动回旋，嘲讽他的失败。

......

不知道过了过久，陶女士和徐父带着保安找到了他。

他没有说话。

擡起头，透过茂密的树桠看见夜空中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

冰轮的静默，如此遥远而单纯。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他拒绝金芷柔，金芷柔眼泪堆在眼眶，哽咽着问他为什麽。他沉默半晌，回答没有为什麽。喜欢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为什麽。

是啊，只要月亮高兴，就好了。

*

后来，她的情绪，也渐渐全部与他关联。

属于他的月亮，终于，愿意倾泻银光，撒在他身上。

暗恋，是一封苦涩的情书。

即使是一丝微茫的缝隙，爱意，也终会找到出路。

请守在路上，也许夜色再次降临，银光泼洒而下。

而你擡首，正巧遇见，独属于你的月亮。

婚后

天清气朗，阳光明媚。

记依依生孩子了，是个女孩。

穆若和徐砚带着礼物去看她。

记依依气色还不错，衬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整个人都染上了一丝母性的柔和。

见到穆若来了，她粉润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穆若放下礼物，握住了记依依的手，欣慰赞叹：“真厉害啊我们依依，现在都是妈妈了！”

记依依也笑，特别温柔，“我现在也觉得不适应，我居然就这样多了一个孩子。”

穆若探头探脑问：“孩子呢？”

记依依：“孟嘉弈抱走了，待会回来。”

正说着，孟嘉弈就抱着孩子出现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