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你]有没有人告诉你(16)
作者:隐蔻
好像只要轻轻上前一靠,我就能亲到他一样。
而事实也果然如此。
他的唇与我想象中的一样,冰凉。而这个吻,却又如此美好。
孟宴臣,你或许知道我爱你。你也知道,对于偏爱者,你求得原谅本就轻而易举。
因此,你大可不必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彻底终结一些执念,趁早死了这颗贪慕的心。
我对我的大脑说,我对我自己说。
即便如此,我不自知的内心仍旧为此梦而餍足。在他仿若无事发生,再次喂给我一碗药后,我中止了此梦,再次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至于那些睡梦中的故事,也只能交由知情者代为叙述。
第二天迟阑珊并没有来。这次引资本来就有机动时间,我也没有理由打电话问询。
就像我总在无力反驳时,以她所处的资格、位置来审判她一样。
有些话甫一出口,便感到后悔。而有些情感生长到如今,也已根深蒂固。
昨夜,有许多人出现在我短暂的睡眠里。有许沁,有她。
但最终我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或者说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走近那辆车时,我産生了去找她的理由。
迟阑珊的手机遗漏在了车上,正不断有电话打来。我接通了童若男的电话,那边他的声音风风火火地像是吃了炸药:“珊珊!你终于醒了!许沁和我说你生病了,真的假的?你放心,我买好药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你别为了个男人给我死在家里!”
我挂了电话,也同样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那是我第一次向许沁询问,除了她以外其他同龄女性的信息,迟阑珊的家庭住址。
到达后我敲了门。门后童若男警惕地望着我,我也强压制住怒气望着他。
我不太清楚怒火産生的原因。是因为昨晚的情形,还是因为童若男从内打开了迟阑珊的家门。
“孟宴臣,你来干什麽?”他毫不客气地问我。
“还车。”我装作并未想要靠近的意思,只是拿出车钥匙,以及迟阑珊的手机,“还有,她把这个落车上了。”
“童若男,你看看,这是你的那部车吗?”
童若男有点疑惑地走出门来,待他伸头查看车辆时,我走了进去,并从内反锁。他反应过来了,对我很是愤怒,重重地拍了几下门后,又像害怕吵醒她一般,随即停了下来。只对我喊了两句。
一句是“她没吃饭也没吃药”。
另一句是“夜里别关灯”。
隔着门,我告诉童若男“我知道她怕黑”。并且我用到了我曾觉得最为幼稚的发誓,可它如今却比任何行为都管用:“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她。”
他走了。像是叹了口气一般,离开了。
我承认,从小的礼仪举止让我恪守各类应当遵循的规矩信条,而刚才我的所作所为,却是我近来做过的最不君子的一件事情,骗取童若男的信任,并让他离开迟阑珊的家。
如果他在门外质问我以什麽身份留下照顾她。我会选择沉默。我无法像她那样说出工作伙伴四个字,好像在她面前,我演不了戏,我控制不了我的脾性,我会做出一些家族觉得离经叛道的事情。
迟阑珊家里很干净。简约风的墙纸,素淡的家具,桌上摆放着一瓶已经干枯的花枝。她在卧室里也放了一张长桌,我想如果有人坐在那里,趁着天气晴好,或许会背靠满天星河。她将我送给她的蝴蝶标本摆在书桌上,重新为它换上了崭新的外框。而距离不远的床边小几上搁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一瓶没有开封过的维生素A片、一个已经摔碎屏幕的老式手机,她或许就是用最后者联系了许沁,问她应该吃些什麽药。
而我却因为那瓶药片,证实了我长久以往的猜想。
我想到与她第一次见面时,就是在那样一个黑暗的地方。
父亲的地位使我更早感受到权力所能带来的机会有多大,伤害便有多深。周遭的排挤像不知名姓的洪水猛兽,我无声乃至莫名其妙地被迫承受。那些拳头落在我身上,我不知道应该先回敬他们哪一个,于是便开始奔跑、追逐,直到被抓住。
“进去吧你!”
“让你爸爸来救你啊!他不是有枪吗?”
大概是地理位置的缘故,下午两三点的器械室,从内往外看,竟然像是黄昏的模样。稀薄的光线从狭小的通风口渗透进来,若有若无,像是逐渐抽空的希望。
我好像望见角落黑暗里有个颤抖的身影。她的长发散落下来,遮盖住了大半张脸,不住地往角落里靠蹭着,像是她原本就是从那个角落里钻出来似的。可是在这个冰冷的器械室中,她的存在却令我感到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