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麽？”

夏声死死拽住了她的袖子，面色惊疑不定。

渺渺下意识回过神，脚步一顿，脚边的一块小石子顺着用鹅卵石堆砌的边缘咕噜噜滚了下去，悄无声息地掉入了湖中，没有激起一点浪花。

不止何时，她竟然越过了警戒线，站在了湖边，再往前走一步，就要掉入其中。

“没有看到路，”渺渺说，“不往前走了吗？”

夏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顺着人头向前望去。黄色的警戒线严严实实地将废弃楼栋包围起来。魏澜等人踟躇着，向夏声看来。

夏声甩下渺渺，大步往前走去，神色讥诮：“怎麽不走了？你们不是他的朋友吗？怎麽，只是这点就怕了吗？”

她从警戒线下绕了进去，面对着手电筒的灯光，她的眼眶有点红：“你们说过，要还他一个真相，难不成都是骗人的？”

魏澜一咬牙，也跟着钻过了警戒线。

少年们嘘声，一个个全部到了线后。

渺渺上前，懒散地站在线外，伸手弹动了一下。有弹性的面料随着她释放的动作缩回了原位，嗡鸣似的颤抖着。

夏声：“你要食言吗？”

渺渺：“我只说过要陪你进来。没说要陪你来这里。”

她的目光审视：“你是想要破坏案发现场吗？要是有谁的脚印踩进去了，警察找上门了怎麽办？”

夏声咬牙：“清者自清！而且警察现在还不公布昱文哥的死讯，就连宋叔叔也不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他们试图隐瞒，我就一定要搞个明白！”

在这个时刻，渺渺对夏声肃然起敬。甚至在心里为夏声加上了侦探帽和烟斗。原来她一直错怪了夏声，夏声的夏原来是夏洛克的夏，说明她天生就有想要查明真相的侦探的本能，在遭遇命案时，隐藏在血液之中的天赋才被激发了出来。

渺渺感叹：“青天大老爷吶！”

夏声被她的反应气得半死：“你还进不进来！”

“我进，我进。”渺渺拉开警戒线，也跟着进去了。

废弃的教学楼中仿佛有鬼影闪烁，森白的手电灯光下似乎下一秒即将出现来自深渊的呼唤。

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们朝着巨兽之口前进，在即将走入教学楼之中时，耀眼的白色忽然从正上方照下，所有人的目光无法控制地向上爬，直至落在最皎洁的那一点上。

那是一个白色的影子。朦胧如纱，月色轻易地穿过了它。

祂站在栏杆的边缘摇摇欲坠，被身后的人逼迫着不断上前。

消失已久的程掠的身影在祂之后若隐若现。他手里是一根快要烂掉的绳子，试图把祂往回勾。

但人怎麽能抓得住影子？

渺渺擡头向上看，白色忽然往下倒来！

视线中，祂的身影不断放大。

程掠失神：“荀渺渺！”

然而已经要来不及了，渺渺的目光完全被正上方的白吸引，甚至失去了反抗的意识，等待着被撞成肉泥。

真美啊……

要是和祂一起被撞成肉泥，也不错吧……

眼睛自然分泌出泪水，额头钝痛无比，她的影子越来越淡。

直至有人踏着月色而来。

“这麽晚了，你们怎麽在这里？”刺眼的灯光直射她的眼睛，冷淡的女声传入耳蜗，渺渺回过神，已经被拉到了空地上，问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身上穿着眼熟的白大褂，“哪个班的？”

脚踝处似乎有毛茸茸的小动物逃窜撞上。

渺渺顾不上反应，直愣愣地盯着这张脸看。

不知为何，总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让人心痛，也让人心安。

程掠气喘吁吁跑下楼，带着怒气抓住渺渺的肩膀：“不是让你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吗？”

渺渺白了他一眼，“你还不是上天台了，有什麽资格说我？”

“要不是老师及时赶到，你以为你能——他的话在看到老师的脸时戛然而止，那个名字像是卡了壳一般，在脑海中过了三遍，才迟疑地喊出：“淩絮！？”

女人拥有一张冰冷而美丽的脸庞，她正了正自己的胸牌，唇角弯出嘲讽的弧度：“是淩医生。”

胸牌上附有一张一寸照，照片上的女人不茍言笑，旁边的小字写着——

【校医：淩絮】

第 30 章

短短三秒, 程掠感受到了世界对他的恶意。

有些人能翻身当医生，有些人还要苦逼地重读高中，摆着一张绝望的文盲脸从早坐到晚。

他抹了把脸：“为什麽……想不通为什麽……为什麽你能当医生啊！我知道的, 你连味精和盐都分不清楚！化学这麽差到底怎麽能当医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