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婢(36)
作者:陈毓华
沉寂下来的他在夜深入静时翻墙进了国舅爷府,没有人知道他们秘密商量了什麼,之后项穹苍足不出户,直到十五天后皇宫内苑发生了内乱兵变。
本来他们只想逼迫皇帝退位,让东宫太子即位,只是尚未行动,皇帝却被人发现死在龙床上。
他们对外宜称皇帝因為吸食太多道士炼的丹丸,驾崩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兄弟相残的老套剧目,东宫太子人缘不好,皇帝一死,他没了靠山,其他兄弟彻底把他推翻了。
為了不要让动摇国本的事件越演越烈,项穹苍直接把厉勍晓拱上了皇帝的位置。
「你就彻底地当个坏蛋吧!」他撂下话。
平民对改朝换代没兴趣,只要能安居乐业,谁做皇帝跟他们都无关,於是,曾经凶险的时间过去了,每天城门继续开,每天每个人还是得继续过生活。
為了让项穹苍也有活下去的力量,把来喜儿藏了很久很久的厉勍晓吞吞吐吐地让他们夫妻俩见了面。
见面,应该是喜事一桩。
不过,显然有人不是很知道知恩图报要怎麼做,当项穹苍一见到来喜儿,一出手就打了他鼻青脸肿。
真是裡外不是人!
要是人没救活罪一条,救活了也一条,好人果然难做,还是当坏人轻鬆多了。
「喜儿,我是谁?」
从没有知觉的活死人一路看顾到喜儿有痛觉、会睁眼,那是一段好漫长的时间,项穹苍都觉得自己一生将尽,所有的力气都要耗光了。
他们都知道,死,对喜儿来说并不完全是件坏事,也许别强留住她会让离开和留下的人心裡都有痊癒的那天。
项穹苍不肯。
就算他的喜儿支离破碎,他也要把人拼凑回来,就算她以后什麼都不知道了,他也不让她走!
「你……」
「你也见过我的啊,每天每天,你想想,我是谁?」他轻声细语,就怕惊走了这小小的欢喜。
可每当喜儿别开眼,他还是会觉得有些什麼随著那些错开的眼光,从他心底一点一点失去。
「你想起了芍药,却想不起我?」虽然芍药不分昼夜地在她身边,可是他这枕边人呢,比一个朋友还不如?明知道吃这种醋幼稚又莫名其妙,他就是忍不住。
「项大哥!」芍药提高了声音,「别这样逼她,你逼得太紧了。」
他们都知道来喜儿喝下的药伤害了她身体所有的器官,他们不敢苛求,人能活回来已经是神跡了。
项穹苍苦笑,放软了紧绷的线条。
是啊,是啊,不能逼,都到这节骨眼了,他的小喜儿总有一天会认得他、认得所有人的。他心中的颓丧和惆悵只能自己吞嚥……
「这裡有鱼在游。」她用指腹轻点项穹苍眼角的沧桑,表情温润如水。
「夫君,你老了。」项穹苍眨眼,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他虎目有泪。滚著、烫著,接著肆无忌惮地掉了出来。
他把脸蹭著喜儿的手掌心,开始哭得像个孩子……
芍药捂著眼带著侍女离开,把这一块天地留给这对苦难夫妻,这裡不需要她了,真好、真好。
*****
金黄的栗子树掉了一地的残骸,家丁们扫也扫不完的果壳,这些都是栗子树上松鼠们的杰作。除了努力储备过冬粮食,太过诱人的食物总要忍不住拿来磨练大大的门牙。
拿著斗篷过来的项穹苍就见喜儿专注地瞧著那些浑身蓬鬆的松鼠,他故意加重脚步,也把斗篷往她肩膀上披。「什麼东西这麼好看?」
「它们在找食物过冬了。」喜儿感觉到肩膀传来的暖意,指著嘰嘰叫还甩尾的鼠辈们。」
项穹苍用手背碰触著她让风刮得有些泛红,却也气色明显变好的脸蛋。深思了下说:「冬天要来了,你想家吗?
她犹豫了下,点头。
「想家,我们就回家。」他说得理所当然。
「真的可以?」有人不敢相信。
「有什麼可不可以的,家裡的那些人可想念你想念得很,大家都巴不得王妃能早日回府呢。」别人的金窝银窝再舒适,都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好。
不敢随便搬动喜儿,一来是因為她的身子还不适合移动,二来,项穹苍不以為她会想回王府。
曾经,他总是把一个家丢给她,最后还遭遇了这麼可怕的事,她最需要人保护的时候他从来不在,当年水涝的时候是这样,这次,生死交关又是这样,他有什麼资格要她回去那个没给过她快乐,只给她无尽责任和辛苦的王府?
在这裡,厉勍晓的慷慨显而易见,吃穿用度,银两开支绝对比照国舅爷府的待遇,甚至只有更好不会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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