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136)

作者:野蓝树


江衍鹤并没有,完整地提供忤逆者下场的例子。

他甚至有点愉悦地,嘴角挂着幅度,似乎,在想那种方式最刺激。

礼锐颂这才知道,他爱礼汀爱得有多深,哪里容得下旁人的置脍。

倘若他真的发现,礼桃对礼汀寄出的恐吓信,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她吧。

他的人性只来自于礼汀。

他是疯的,是不要命的恶魔。

来自地狱的爱。

不同于神殿下沉的幽火。

倒像是永不见天日,从坟茔里挣扎着破茧而出的血色蝴蝶。

“其实车上还有几只氰.化.钾。”

江衍鹤声音低沉,带了微微的笑意:“本来是打算随时走投无路,就玉石俱焚的,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吝啬的人。”

“不要——”

礼锐颂用最后的声音,在喉管里嘶吼道:“我永远听您的话,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求您,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改。”

“错哪了?”

“......哪都错了。”

礼锐颂呜咽地伸出舌尖,想去舔舐那人手指尖滴下来的血。

卑微又依附地,用一种病态到疯狂的祈求神色。

“好乖的狗。”

江衍鹤手指的血,滴落到礼锐颂的身上,他甚至帮他,把刺入眼睛的乱发拨开。

“看清楚了吗,认准我是谁。”

好像真的在驯养一直他调.教好的玩意儿。

但礼锐颂知道,那人向来对某些虐待癖不感兴趣。

也不和他们圈里的爱好者,类似霍鸿羽一样,玩这些把戏的。

他冷冽又避世,没把腥污的生理碰撞放在眼里。

江衍鹤只是纯粹的,对自己不满意而已。

那人下颌走势英隽如神迹,再也找不出那么优越的骨相。

他语气温柔缱绻,就像在瓢泼大雨中,救济一只被车辆碾压的狗。

“等伤养好了,会陪主人玩赛车的,对吧。”

礼锐颂艰涩地点头:“一定,我一定......您说要什么做彩头......都可以。”

江衍鹤笑了笑,终于满意地起身离去。

礼锐颂终于有了在胁迫和惊惧中,侥幸存活的喜悦。

他最后呜咽出来的声音,很像被追到深巷的穷途之犬。

他像是在说,汪。

-

礼汀等了很久。

她终于看到江衍鹤,满身是血的走过来。

他身上的血被雪水一浸,走过的路染出浅红色。

但他毫不在意的模样,嘴角露出丝丝缕缕的笑意。

她担忧地从副驾里跌跌撞撞地跑下来,扑进他的怀里。

和那次她因为谢策清的事,别扭地扑上去揽住喝水的江衍鹤不一样。

这次他浑身是血,却也稳稳地接住了自己。

礼汀感知着那人身上的血腥味。

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安稳地闭上眼睛。

她像是知道什么一样,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埋进他的胸口,说:“回来就好。”

但江衍鹤却像是和她闹脾气一样,眼睛呈现杀狠了的血红。

他只是揽着她,一言不发。

抱着她上驾驶座,她并着腿,坐在他的膝盖上。

“鸟鸟,怎么啦,不开心吗?”

礼汀依恋地,去舔他脸上的血。

被那人冷漠地偏头躲开。

他说,脏。

礼汀心尖颤抖了一下。

他发现了她和礼锐颂的事。

所以觉得她脏对不对。

她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只觉得不安又恍惚。

“对......脏。”她失魂落魄地从他腿上下来。

江衍鹤并没有阻拦。

反而一言不发地盯着前方的公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堆积在车窗上的雪。

礼汀推开车门就往外走。

他也没有挽留一句。

她的心已经凉透了。

礼汀不想回车上,不想面对他。

刚才,路过的让人甜蜜的松柏,就像沉默的侍卫一样,孤独地坚守在两旁的过道旁。

满地都是小小的松果。

可是起了赴死之心的小松鼠,又哪里再有囤食,渡过严寒的意思。

礼汀一直以来都觉得,只要离开了江衍鹤,我一定会死掉的。

但是,就是不想回车上。

不想看他疲倦又冷漠的表情。

不想再让他失望了。

礼汀跌跌撞撞地走在前面。

她一路走,他也开着车一路跟。

两个人都沉默。

彼此都心里沉闷,压抑着。

不知道到底怎么给对方交代。

礼汀心绪不宁,再加上本来体质就弱,软底靴踩到了冰凌,狼狈地滑到在雪地里。

她默默地流着眼泪,瞅着不远处纹丝不动的车,知道他不可能来救自己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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