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娘(29)

作者:寄秋


“哎哟!才刚进门就叫起小名了,小夫妻感情真好,他大嫂,你看了羡不羡慕?以前你和老大可没这么浓情密意,你瞧,他们眼里还连着丝呢!”哼!守什么寡,你能守出一座页节牌坊吗?

明知是三婶娘在挑拨,可是看到新婚夫妻四目相望的情意,陆婉柔的目光不自觉变得深沉。“一家关起房门来是一家,谁刚成亲时没几日的蜜里调油,一过了腻歪期谁还眼红。”

男人没有一个是长情的,他们只看重外面的打拚。

“呵,听见了没,你大嫂说你只有几天的好日子,一旦男人不爱你了,就像失水的花儿枯萎了。”女人不能只依靠男人,那实在太危险了,这世界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

“三婶娘,你别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新妇有新妇的责任,哪能一整天在风花雪月里缠着男人不放,大丈夫应有所为而为,勿沉溺儿女私情。”陆婉柔说得慷慨激昂。

“谢谢大嫂、三婶娘的关心,你们不要为我起争执,其实我的心不大,只要守着相公一人就好,那些忠孝节义的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相公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佟若善小鸟依人,小脸嫣红,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冷然饮茶的男人,小指在他手心勾呀勾的。

她这小动作看得所有人都惊着了,两眼瞪大,以为下一刻就会被无情的甩开,谁知刑剑天的大手迅速的包握住她的小手,在场的人除了见多世面的老将军外,都差点从椅子上跌落地面。

“三……三侄子,看来你挺喜欢你的小妻子的。”黄氏有些尴尬的道。看样子她得重新评估评估,这粒小棋子有点棘手。

其实每一个人都在等,等什么呢?

如今的漠北将军府是刑剑天打出来的,也就是说,他是顶梁柱,只有他有资格决定府里的大小事。

以前他尚未娶妻,由陆婉柔暂时代为管家算是合理,她是老大的遗霜,让她管管事也好打发时间,省得漫漫长夜难度,可是现在刑剑天有妻子了,还活蹦乱跳的,陆婉柔就不适合再替当家的小叔理家,理应将大权交还,由新的小娘子掌家,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

所以说大家的机会来了,才十五岁的丫头片子还不好拿捏吗?只要哄着她,府里的银钱就能大笔大笔地流向他们手中,说不定连铺子、地契也能骗到手。

刑剑天看了妻子一眼,乍看冷冷的目光中,却带着只有佟若善看得见的柔情。“喜欢。”

“那你舍得她劳累吗?咱们这个将军府可不小,要管的地方可多着呀!三婶娘怕她一个人孤木难撑,你看要不要找个人帮衬帮衬她……”黄氏语带试探,只差没有毛遂自荐。

“三婶娘,我才进门你就要相公纳妾?”佟若善杏目圆睁,马上露出泫然欲泣的伤心模样,还刻意从他的大掌中抽回手,假装拭泪。她可是很会演的。

刑剑天沉下脸,目光锐利的看向黄氏。

他那冷冷的眸光一横过来,黄氏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连嘴唇都发白了,天呐!这煞星怎么不死在战场上,还活着回来干什么,她被他吓得心窝直颤,卜通卜通跳得老快。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婶娘只是担心你年纪还小,有些事处理得不周全,婶娘们都闲着,你若需要帮手便喊一声,我们义不容辞。”

“三婶娘,你别吓我嘛,我胆子很小的。”佟若善这才破涕为笑,表现出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三婶娘,劳你费心了,还有我在,我们这一房一条心。”陆婉柔道。她不出声就当她不存在了吗?

水氏眯眼一看,发出令人不适的笑声。“一条心有什么用,总不能由寡妇当家吧,如今三侄子都娶妻了,你也别老占着茅坑,该还给人家了,不是你的,握再久依旧不是你的。”

陆婉柔倏地捉皱了手中那条绣着一朵清莲的帕子,但很快的又放开,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这是我们这房的事,二婶娘还是把心神放在二叔父的姨娘身上吧,听说石姨娘又有身子了,恭喜二叔父、二婶娘添人又添福气。”

“你、你这个……”这话戳中了水氏的痛处,她又气又恨,一张方脸拉得又长又臭,但很快的她便反击道:“就算是个庶子也好过不下蛋的母鸡,无子傍身,老子要依靠谁,怕是连死了也无人祭拜。”

陆婉柔不痛不痒,噙着浅笑,看着刑剑天问道:“三弟,你不会不管大嫂吧。”

这句话的含意可深了,顿时激起千层浪,但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佟若善马上回道:“我和相公当然会照顾对大伯有情有义的大嫂,有我们一口饭吃,绝对饿不着大嫂,世上有几人能为一个人从青丝守到白发,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感情啊!相公,我们一定不能亏待大嫂,拨个院子让她养老吧。”多好,提早过退休生活,旁人求也求不来。

陆婉柔的眼底瞬间闪过一道冷芒。

“嗯!你说好就好。”

刑剑天对妻子的百依百顺又引来一阵侧目,他的好说话简直要让人吓破胆,杀人像砍萝卜的鬼煞,几时变成菩萨了,有求必应。

佟若善笑眼一眯,好不开心。“相公,你对我真好。”

“你是我的妻子。”他的一句话囊括了一切。

某人妒红了双眼,直想把这刺目的一幕撕裂。佟若善,看你还能笑多久,刑克男的妻子向来不长命。

感觉到一道刺人的目光射来,脸上带笑的佟若善抬起头一瞧,正好对上陆婉柔森冷的目光,对方明显一怔,似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抬头,随即若无其事的垂眸,一如端庄大家。

“大嫂,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变好的,我来了,咱们将军府也会更昌盛,众人同心,把荣耀流传百年。”没人听出佟若善的弦外之音,百年大家靠的是代代相传,她在为以后的孩子铺路。

谁靠他们呀!嫡子掌家,当然世世代代以嫡为长,枯枝杂叶可以不予理会,自会烂在泥土里。

陆婉柔在心里嗤笑,是众人离心才对。“你才刚来还不熟悉府内的运作,你就好好当你的新嫁娘,别为了这些拉杂倒灶的事儿烦心,过个一年半载再来操心。”她并不打算交权,虽然没明白表现出轻蔑,但言谈中仍是瞧不上新妇的年少,认为以她的年纪管不好一个家。

但是是好是歹由不得她作主,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谁是家主便由谁决定,而刑剑天正巧知晓妻子有不凡的能耐,能家事、俗务一把捉,她理家的本事绝不亚于陆婉柔。

“就是年幼才要学,要不然永远也长不大,阿善聪明,学什么都能很快上手,回门过后就让她理家吧。”早晚都得交接,何必一拖再拖,徒然坏了感情。

吓!他这是在跟她拉仇恨,嫌她不够四面埋伏吗?佟若善在心里埋怨他的莽撞,坏了她的盘算,她本来打算以无为而治的样子蒙混十天半个月,等把府里的水有多深给摸透了再行动,到时一切都会在她的掌控中。

“三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认为我管不好将军府吗?”他想过河拆桥?这主意未免打得太好了。

“不是,而是回归正统,你是大嫂,没有道理一直管着小叔子的家,以前我无内眷,由你代管情非得已,而今新妇入门,大嫂也可放下肩上重担,好好休息。”刑剑天回得句句在理。

陆婉柔眼一眯,一时间控制不了情绪,带着怨慰冷笑道:“你怎么不直接叫我去死,一个没了丈夫的女人你让她休息到几时?一口棺葬了还顺心。”

刑剑天听了不喜,正想回话,一只嫩白小手突然按住他古铜色的手背,佟若善娇脆的嗓音代为回道:“吃斋念佛呀,求佛祖保佑你下辈子还能和大伯在一起,生不能相守,死后双飞,大嫂情深义重,佛祖一定听得见。”她两辈子才嫁j次,别来坏事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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