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36)
白盈盈外头有人了!
姚红玉的血色,一瞬之间如千树万树的桃花吐芳。
看着吧,她的好戏,这可才刚要开场呢。
第31章
祁天回港后从他的一个洋同事那儿接手现在的住所,在这栋公寓的四楼,出电梯口拐角第二间,打自己的房前经过,他没进门,径直往下踱到第五间,里头传来音乐声,祁天笑过,拉直了西装领口,熟门熟路地拧开铜门把。
这里楼房的室内都差不多,西洋的装潢,七成新的沙发,茶几矮柜桌椅统一是胡桃木的深色,这种色调占据了房间的角角落落,甚至蔓延到墙上,爬到木头格子的窗户框上,所幸壁纸是淡奶白,奶油那样薄薄地抹了一层,光从外面透进来,整个房间立刻呈现一种奶咖温暖的棕黄。
室内零落的钢琴声也像枚漫不经心的勺,一会儿落到这儿,一会儿叩响那儿,倚在琴边洋装的美人,声音是一块方糖落进咖啡里:“祁先生,你回来了。”
钢琴椅上红发的男人转过来,从下颚往两鬓,爬满和头发一样红的不修边幅的胡子,眼睛却是晴天玻璃球的单纯颜色,一笑起来,五官像个发育过早的小孩子:“你来晚了,白小姐刚唱完歌。”
祁天很配合,单手捂着胸口惋惜:“怎么办,我错过了?”
金桂和她新一任的葡萄牙情人相视一笑,知道他的心思落在别处,有心成全:“到得这么晚。”单人沙发上已经坐了个人,金桂不嫌挤地倒向扶手,两条手臂亲热地搂住她,无名指上一枚红宝石的方戒,大大方方闪烁爱情的红光,“盈盈,我们罚他表演个节目好不好?”
祁天行了个绅士礼,请红胡子让出位置,活络过手指,敞开手势在琴键上弹响一段滚音,看向白盈盈,像单独对她说:“恭敬不如从命。”
从不知道他还会唱歌,歌声与琴声一样好,永远是这样,越听不懂的语言,越能叫人遐想出千言万语的悱恻,金桂听得直点头:“这是什么歌?”
“We Should be Together①。”祁天望着白盈盈说。
她是不懂英文的,金桂也不懂,可无端的,打祁天的目光中,她们无师自通地领悟了这句洋文的含义,金桂抬手肘,往腋下打暗号那么的推了推白盈盈。
四个人又聊了会儿,金桂嚷嚷口干,要喝茶,拉上她的红胡子爱人跑到厨房间泡红茶去了,留下祁天和白盈盈。
祁天装样子追去看那对打闹的情侣:“我看他们的好事近了。”
白盈盈已经从金桂那儿听说,卡洛斯向她求婚:“她跟我说了,要好好谢你。”
金桂现在和白盈盈要好,什么话都等着头一个说给她听,与卡洛斯的相识,也托祁天从旁的成全,他知道白盈盈断不会接受他单独的邀请,故而东拉西凑,请来洋邻居,又找金桂作陪,四个人一起,玩笑起来总不至于太刻意。
祁天玩琴键,弹的还是唱的那首:“你羡慕吗?”
白盈盈避而不谈:“卡洛斯预备在外头租一间公寓,要么旅馆。”金桂有了未婚夫,他们的婚礼之前,不好再住在丽都。
“你不用羡慕她。”祁天今天揪住这个问题不放,“你要想,也可以的。”
和祁天相处了一段,白盈盈已经摸清对付他的路数:“同你么?”
果然,祁天张开手,收下颚,眼睛往上瞟,戏剧化地点了点头,便点到即止:“你猜我刚才在楼下遇见谁了?”
白盈盈抚摸一旁小瓶里插的玫瑰:“谁?”
祁天欠过半个身子,也凑近了来看花:“你住在罗便臣道的妹妹。”
桌子上的花瓶晃出道虚影,险些要倒,被祁天扶稳:“一路跟到这里,她可挺关心你的。”祁天的气息溜过来了,还有他身上古龙香水的味道,“你要留神了。”他说,“你那个妹妹,脾气可不太好。”
白盈盈侧过头,睫毛几乎掠到他脸上:“留神什么?”
呼吸在些微的间隔下荡来又飘去,两双捉迷藏一样的眼,睫毛投在彼此的虹膜上,抖动出叫人心里毛茸茸的阴影:“留神……你靠得我这么近,我会忍不住……做出点,我没胆量讲给你听的事情。”
“卡洛斯从老家带来的红茶,都来尝尝吧。”金桂托了茶盘进来,她有一股女主人的底气,因她口中的老家不再是山穷水尽,毫无希望的归去。
祁天和白盈盈分开了。
两人前后脚地离开插着玫瑰的小边桌,祁天先倒一杯,自己不喝,换过白盈盈面前的空杯,再添第二杯。
金桂看在眼里,有意替他们撮合,把进来送方糖的卡洛斯再一次牵了出去:“上次的甜点心还有吧,也切一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