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23)

作者:陸離/陆离

香几上开着一瓶独头的水仙,白色的五朵花瓣是这屋里唯二的鲜色。

剩下最靓的一抹颜色,就是姚红玉了。

所有人都悄默声地拿眼睛在她身上打量,姚红玉握紧冰凉的手心,突然有了种错觉,仿佛她的鲜亮打扮是罪过,活该将她抛在这阴暗的堂上,让所有人见识她的招摇,审一审她的不安分。

她往丁烈那儿看,他的手还停在白盈盈的身上,嘴里热络地同洪爷回着话,也不知说了什么好玩的,一屋子女眷都掩着嘴嬉笑起来,卷轴上活了的画似的凑过来,瞧白盈盈抱来的小白猫。

洪爷的大橘猫对囡囡喜爱至极,一看到它就喵喵地叫个不停。

洪爷催促:“快啲,抱过嚟我睇吓。”

「粤:快点,抱过来我看看。」

洪嫂招招手,一点不见生疏地拉着白盈盈,给她匀地方,拉着她坐:“哇,生得好精神啊,老爷,你睇同我哋阿虎衬不衬吖?”

「粤:哇,长得真是精神,老爷,你看跟我们阿虎配不配?」

“咁啱,盈盈嘅猫都叫小虎。”洪爷听丁烈这么说,哈哈大笑,“咁有缘份,畀我哋阿虎做老婆好唔好啊?”全不顾两只猫,尾巴根上都垂着两枚小丸。

「粤:这么巧,盈盈的小猫也叫小虎。有缘分,给我们阿虎当老婆好不好?」

开饭之前打几圈,是默认必行的娱乐,他们几个男人归自己的一桌。

洪嫂这边,麻雀桌东西南北都已有主,多出一个姚红玉,只好搬板凳在白盈盈身后立石碑。

“佢做咩唔出声?”洪嫂问。

「粤:她怎么不说话?」

白盈盈摸牌:“佢唔识广东话。”

「粤:她不会广东话。」

盈盈打出去一张孤牌,手里掐着头尾不接的两张牌没有了意义,坐洪嫂右手边的绒旗袍掀牌丢出来:“四餸一汤。③”

“碰!”洪嫂钓的就是这张,乐得眉开眼笑,“盈盈啊,你最旺我啦。”

坐洪嫂对面的绿旗袍立刻飞眼风:“噉系啦,我哋盈盈今时唔同往日,今日有’后土’④在身后,手气一定好猛噶。”

「粤:那是啦,我们盈盈今时不同往日,她今天有’后土’作陪,手气一定旺的啦。」

嘻嘻哈哈,几个女人都笑了。

她们当她听不懂广东话,因而大胆将她比作讌乐时,坐在客人身后的歌女。

绒旗袍的牌面被拆散,怨瞟姚红玉,白衣,白脸,一张白板似的对着她,找到原因:“啊,唔怪得我手气咁差,原来系面棺材板对住我,剪断我噶好彩数啊。”

「粤:怪不得我手气这么差呢,原来是有张白板对着我,截断我的好运气。」

绿旗袍也侧过头:“咦,佢嘅身上嘅衣料好眼熟吖,同阿姐畀你嗰匹好似呀,盈盈吖,你仲还著件棉衫,畀人比落去啦。”

「粤:她身上的衣料好眼熟啊,跟洪嫂送你的那匹好像呀,盈盈啊,你怎么还穿棉呢,都给人家比下去啦。」

洪嫂的注意终于不再是门前的十三张牌,三个女人,六只眼睛同时探照灯那么的,把姚红玉给盯住。

“你个身衫……”洪嫂说衣裳,可眼睛只盯料子研究。

「粤:你这身衣服……」

方不留意还没发觉,现下仔细瞧,却看出端倪,姚红玉身上这件织锦的白旗袍,除了颜色,料子纹理同洪嫂身上的黑缎旗袍如出一辙。

麻将牌扣在桌上,姚红玉的心跟着抖了一抖。

“你啊,要你咁大方做咩嘢?”洪嫂拉下脸教训白盈盈。

「粤:要你这么大方做什么?」

白盈盈笑着摸牌:“只系一匹绒……”

「粤:只是一匹布……」

她不争,别人倒要为她着急:“今日系一匹绒,第日就系你个位。”

「粤:今天是一匹料子,改天就是你的位置。」

这话失了分寸,本不该摆在台面上说,白盈盈承人的情,嘴上仍旧执迷不悔:“阿烈唔系呢种人。”

「粤:阿烈不是这种人。」

洪嫂叹了口气,尤似怨怪:“就系你最好心。”

「粤:就你最好心。」

说完,眼风又狠狠扫到姚红玉脸上,唰的,她的脸就像被人火辣地煽了一掌:“再等吓,等入秋,请老爷作主,将你两个嘅野做咗,叫你行得名正言顺。”

「粤:再等等,等入秋,让老爷做主,把你们俩的事办了,叫你坐得名正言顺。」

绿旗袍立马附和:“我就话盈盈好福气啦,马上要有大喜事。”

「粤:我就说盈盈好福气,马上要有大喜事了。」

绒旗袍正看姚红玉生厌,顺杆落井下石:“真系唔知阿烈点谂嘅,咩人都带返屋企,都唔睇下佢个样,山鸡都想扮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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