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食姑娘(银子的约定II之三)(21)

作者:风光


骂完,严明松随即话锋一转,「本官今日就命令你,将这家店交由你母亲管理,听从她的教导在家待嫁,说不定本官看你表现好,能替你找个乘龙快婿。」

离开珍馔点心坊就没了利用价值,只怕这女子也没这个命嫁人了。

严明松在心里冷笑,一下子替女儿解决了情敌,还能得到这家日进斗金的店,心中欢畅非常,那种得意劲儿便显露在了脸上。

正当严明松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时,左安阳却是冷不防地由点心坊店面连接后院的门后出现,慢慢一步步走到众人面前。

与严明松那做作傲慢的官僚之气不同,左安阳不苟言笑时神态凛然,杀气腾腾,要知道他是真刀真枪在战场拼杀过一轮又一轮的大将军,当他走入人群,光是浑身散发的霸道气势就能让四周围观的人不由自主退后一步。

「严大人断的好案,本官真是叹为观止。」左安阳嘲讽地开口。

「左安阳,你这是批评本官办事不公?要知道本官可是你上峰!」方才左安阳突然出现,竟让严明松本能地想退,但为了面子只得忍住,毫不讲理粗暴地拿出官位压他。

「君有大过则谏,连万岁都听得谏言了,你这尚书听不得?」左安阳毫不示弱,居然掉起书袋来。

白露闻言挑了挑柳眉,抛给左安阳一记诧异的眼神,左安阳暗自朝她一眨眼,意有所指地看向后院。

得了,小黑教的,跟那头傻鸟相处久了,武将居然也能文雅起来。

严明松没瞧见两人的眉来眼去,大怒道:「我如何不公了?这妇人知道白露的身体特征,自然是她的母亲,有何疑义?」

左安阳冷回,声音凛冽,「总兵府占地不大,女眷洗浴都是一起的,随便问一个府里的婢女都知道白露的身体特征,那有何难?严尚书不明所以,便混淆是非,岂有如此断案之严明松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等故事,一时间竟辩无可辩。

「恰好在场观者众多,便都来做个见证,免得一天到晚有人要将不孝的罪名扣在白露身上。」左安阳如是说。

白露极为配合的露出一个伤心欲绝的神情,那股我见犹怜的柔美,激起在场无数汉子的热血,都不由得替她声援。

这下换左安阳抛给白露一记是不是过火了的眼神。

白露秋波一送,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彷佛在说「老娘就是受欢迎,怎样」?

左安阳噎了一下,不再看她,这女人给她三分颜色就能开染房,现在可是替她伸冤,太给面子她大概能将自己塑造成孟姜女,冤情足以哭倒长城。

话才说完,左安阳打一记响指,刘达从后院押出了一名年轻女孩,那女孩已哭得涕泪纵横,白露定睛一看,赫然是已经发卖的翠儿。

当翠儿一出来,严明松还一头雾水,但那自称白露母亲的妇人却是惨白了脸,当下就有想逃跑的冲动,可不只门口有小兵阻拦,那些围观的人也自发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说说你是谁,做了什么。」左安阳厉声道。

翠儿不知受了什么罪,早已吓破胆,听到平时视为天神的总兵大人这么一喝,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跪倒在地,苍白着脸地说道:「民女……民女翠儿,以前在总兵府做奴婢,后来因为陷害白露未果,被总兵大人发卖,最后被卖到了宣镇的青楼风月阁……」

翠儿指着妇人道:「她便是风月阁一个过气的妓女,名叫珠娘,一整年都接不到一个客人,要被鸨娘赶出去了,我心中对白露有怨,知白露父母不详,又记忆尽失,见珠娘贪婪,便鼓吹她来认亲,只要能夺了白露的产业,便能富贵享用不尽……」

她的供词说完,珠娘已是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严明松更是黑了脸。

在大庭广众之下,判决不公,这脸严明松可丢不起,只得硬撑到底,狡辩道:「左总兵,你指称这名妇人有阴谋,我又如何相信这叫翠儿的婢女不是你屈打成招或刻意设计来的?而你又如何证明这名妇人就是珠娘?」

胆战心惊的珠娘听着到这时候严明松似乎仍支持她,不由得眼睛一亮,决定抵死不认自己是谁,于是她连忙膝行到左安阳身前,只差没抱着他的大腿,哭哭啼啼道:「总兵大人啊,你千万别相信这贱婢的话,我不认识她啊!更不是她说的那个什么风月阁里过气的妓女……」

想不到,这时候后院居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女声,声音不大,但在这种紧要时刻,人人都屏着呼吸,这道声音倒是极为显着——

「……珠娘,我看你胆子不小啊?你不是已经替镇上那周老头生了一个儿子吗?居然一边勾搭刘员外,一边还想着攀上宣镇的胡参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姿色,想跟我抢?要不要我去跟胡参将说一声,包你人头落地啊……」

珠娘像是听过这个声音,魂都吓飞了,这下自己的底在众目睽睽之下全被掀了,只要有人去向刘员外、周老头,甚至是胡参将说一声,她都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她不敢哭了,换上惊惶的表情,直接对着左安阳磕头,「总兵大人,我招认了,我就是风月阁的珠娘,和白露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翠儿怂恿我的,求大人从轻发落啊……」

左安阳与白露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小黑那头傻鸟前阵子去了哪里,似乎显而易见了,想不到居然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

左安阳气势十足,转头看向严明松,「严大人,这个名叫翠儿的丫鬟,总兵府里上上下下都认识,甚至发卖她的牙人、宣镇的风月阁,都能作证翠儿与珠娘的来历,大人随便找个人一问便知。如今这珠娘都招了,大人应该没话说了吧?」

这是在讽刺他了?严明松已经尴尬地脸都变了形,一脚踹向了珠娘,让珠娘滚到了旁边,厉声斥骂道:「贱妇!竟敢欺瞒本官。左将军,本官虽是被其朦骗,不过本官大度,不如教训她们一顿就罢了。」希望左安阳懂他的意思,这件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就好,轻饶这妇人,代表他这尚书兼巡抚只是被奸人蒙蔽,也不算什么大事。

左安阳听是听懂了,却没打算让他那么好过,在拒绝严明松索贿当下,已经算是得罪他了,就算现在给他面子,他日后就能不算帐?

横竖都已经得罪了,当然是要乘胜追击啊!

「严大人责任倒是推得快,其实珠娘在几日前就已经当众承认过是你护着的人,若没有严大人在后撑腰,她岂敢如此嚣张?这件事,在场不少百姓都是亲眼所见的。」左安阳第一次觉得阴人的感觉真是爽啊!难怪白露沉迷于此。

「对啊对啊,我们都听到了。」

「那妇人亲口说是严大人的人,仗严大人的势,贪得无厌,对珍馔点心坊的东家一再欺凌,需索无度,大伙儿早就看不下去了。」

听着众人的喧闹,严明松面色铁青,恼羞成怒地指着众人道:「本官说是被朦骗就是被朦骗!你们可是刻意诬陷本官?这件事并没有任何人受损害,就算有人要告也师出无名!」

除了拿官威压人,就没有其他招了吗?一向自诩智取敌人的白露很瞧不起严明松。

这样的人能教出什么好女儿?这会儿她倒是有些同情左安阳了。

「严大人,民女有冤要告,民女受尽珠娘欺凌,并不是毫无损害,前日珠娘才借大人的势讹诈民女五十两,今日又欲来抢夺民女的店铺,请大人为民女做主。」白露上前,行了一礼,表面柔柔弱弱,眼眶含泪,但说出来的话能将严明松逼死。

偏偏她这副弱柳扶风,好像轻轻一推就能将她弄死的样子,反而令严明松束手束脚,在众目睽睽之下,还真不敢对她怎样。

「不过一点小损失,你真执意要告?」严明松咬牙切齿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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