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青梅(十二客花图秋之诗之三)(21)
作者:寄秋
蒙住的双眼虽然看不见一室的富丽装饰,但是能感觉出屋主的用心布置,至少他背靠的墙壁是实木板点缀着,不因处于各种大自然气息之中而失去原来桧香。
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谈不上忧心自己的处境,绑匪的遭遇不值得同情,反倒是等不到他回去的人儿是否会面露愁容?
说不定她做的第一件事是买长串鞭炮庆贺,呼朋引伴的大祝自己脱离苦海。
看来他要想全身而退必须靠自己了,指望他人救援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化成白骨也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下落不明,还以为他自寻乐趣去。
想到此,他不由得露出苦笑。
「没想到你还笑得出来,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没有恐惧和惊慌,甚至是企图逃走。」
女人的声音?「相信每一个被绑得像肉粽的肉票都很难挣开,虽然我不是很乐意配合。」
讥诮的语气并未激怒来者,只有压抑的叹息。
「我不想这么做,可是他说你需要受点教训,否则学不会听话。」她已经尽量地为他争取最好的待遇。
本来他执意要将他丢在潮湿阴暗的山寮里,三天不给食物只喂水的好磨去锐气,叫他体会身为阶下囚的滋味,得以反省他以往的过错。
可是她怎忍心他饥寒交迫的受折磨,一再的恳求、交涉才换来舒适环境。
使出这种卑劣的手段的确不光明、为人诟病,但是三番两次的躲避叫人束手无策,百般无奈的她只好求教于他。
「他?」他在商场上有敌人吗?
怎么他有种错觉,这个「他」应该是他亲近并熟悉的人。
「你的手脚会不会不舒服,请原谅我不能替你松绑。」不然他又要跑了。
她不愿重复找不到人的困窘,他居然可以为了躲她连家都不回了,她真有那么可憎吗?
冷冷一笑,宋沐风听声辨位地面朝向她。「做不到的事就用不着虚情假意,你会原谅强制你自由的人吗?」
「我……」她语气迟疑的轻碰了他一下。「你不要太激动,我们不会伤害你……」
「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想要多少赎金?台湾是有法治的国家,容不得你们为一己之私而做出违法之事。」到底有几人参与绑架他的恶行。
她口中透露的同伙至少有两人。
「我们没有……」一时之间她也解释不清楚,只有等他来了再说。「我们不要钱。」
好想解开他遮眼的黑布,让他知道他亏欠了她多少,十年的青春岂是「钱」能解决。
那年的夏天在露天酒吧下重逢,儿时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断续的稚情在一瞬间连接,暗许的芳心自此有了寄托。
他忙于沉重的功课和准备接下家族事业,所以她乖巧的等在一旁,希望他能注意到,有位爱他的女孩正默默地关心着他。
时间不应该是感情的杀手,四年之后终于能如愿所偿地有了结果,在双方家长的撮合下,迈开美好未来的第一步,她也以为人生的圆满不过如此。
等呀等,等到满门宾客笑贺恭喜之语,可是该到的人却缺席了。
二十一岁是女孩最辉煌灿烂的年华,理应拥有亮丽的明天,而她却在这时成了社交界的头条笑话,枯等不到早该出现的人。
如今她可莉娜·罗二十七岁了,为了爱情不惜放下身段远渡重洋而来,但他来个避不见面回报她的深情,叫她情何以堪。
不到最后关头她绝不轻易放弃苦等多年的情感,人要对自己负责,她要求的只是公平竞争,为什么他不肯给她呢?
他身边的女人确实美丽,而且美得令人无法对她心生反感,因此难以狠下心的痛施毒手,追求爱情人人有权利,毁了一个难保不会有下一个。
她只要公平呀!真有那么难吗?拒绝了机会怎知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你不要钱难道要我的人?」宋沐风不屑的一讥,当是笑话的讽刺。
是。她在心里回答。「挣扎只会让自己受伤,你何不想想做错了什么?」
「喝了一杯咖啡。」他不该毫无防备之心。
「咖啡?」这不是她要的答案。
「若我不喝了掺了迷药的咖啡怎会昏迷不醒,任由人摆布不得自由。」思前想后也只有这个可能性。
只是他想不透他们如何在咖啡内下药,熟悉的服务生他信得过,听说是鹰帮的兄弟奉命保护帮主的女人,才特命乔装在店内,照理来说不会设计他。
除了他买报纸出商店时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溅出杯缘的咖啡摇晃了几下,一抹白快速的沉入咖啡中,他当是阳光的反射不以为意。
才轻啜了几口,顿感天摇地动的站不住脚,忽然有黑影一左一右的架起他,像是好友般同他勾肩搭背。
是了,他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果然和咖啡有关,嫌疑犯由两人变成两人以上,也许更出人意料。
「不是摆布是希望你能及时醒悟,不要和家世不相当的女人来往。」她是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
冷鸷神色的宋沐风听出一丝端倪。「你的声音很熟,我认识你对不对?」
她眼露惊讶地猛摇头,可惜他看不到。「不,你不认识我,我是陌生人。」
他曾告诫过她不要自暴身份,以免他起疑,可是她实在耐不住相思想来见他一面,等不到三天后的那场宴会。
但是她越是否认越是启人疑窦,也告诉了他她是谁。
「可莉娜,居然是你。」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她如此居心叵测。
「不是……我……我不是存心……我……对不起……」她无法面对他的指责。
「你的同谋是谁,不会是我此刻所想的那个人吧?」他是离不开美国,离不开他的企业王国。
可莉娜拚命的摇头再摇头,但宋沐风看见的仍是一片黑幕。「我没有同谋,没有……」
「可莉娜,你和他啰唆个什么劲,这小子就是欠缺教训,早该有人教教他。」姜是老的辣,不信治不了他。
「宋爷爷,我……」她不是故意要违抗他的嘱咐,她是怕那些粗手粗脚的人会伤了他。
「不必说了,你的个性我还会不清楚吗?」清瞿老者扬手要一旁的人解开宋沐风遮眼的黑布。
刺目的光一射几乎让宋沐风睁不开眼,适应了好久才逐渐凝聚焦距,不用亲眼目睹,他也能由声音听出霸气十足的人是谁。
冷静的黑瞳充满愤怒,冷冷的瞪视他所熟悉的老人,笼中鸟的感觉让他不再有感情,以看陌生人的目光仇视行为卑劣者。
「爷爷,劳你飞这么一趟真是过意不去,少说损失个上亿收入。」
老人以乌木拐杖杖击了他一下。「不肖子孙,你给我好好地在这里待三天,我不会允许你做出有辱门风的事。」
言下之意,他的未来不再属于他。
那是一种……
生、不、如、死。
第九章
三天。
仅仅三天就改变了他的一生,让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毁了,他该找谁来申诉。
三天来他不是没想办法寻找脱身之道,但是紧紧黏贴住手脚的胶带始终不曾取下,叫他无法活动自如地离开华丽的囚室。
位于郊区的别墅让他求救无门,四周防守的警卫每十人为一班,四小时替换一次,不被允许开口的来回巡视,连喂食饭菜的女佣都同样紧闭双唇,喂完食物掉头就走,不予理会他的恳求或胁迫。
为了保留逃生的体力,他不采取拒食以示抗议,他太了解祖父的强横作风,就算饿他个三天照样要达成其目的,即使灌他一桶葡萄糖水也在所不惜。
木然的望着一室的觥筹交错,欢语笑颜,神情冷峻的宋沐风宛如一尊毫无生命的木雕玩偶,任由人扯东扯西地不带笑容。
他知道自己是与祖父角力下的牺牲者,祖父不容人忤逆的脾气比石头还硬,光看安排在他前后的保镳就晓得,要逃开比登天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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