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青梅(十二客花图秋之诗之三)(11)
作者:寄秋
相信难民营的逃难者看了她的吃相也会退避三舍,直呼可怜地把食物让给她,以为台湾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所以和大厦住户有些交情的宋沐风不敢抢回他的披萨,眼睁睁的看着披萨逐渐缩小,而海鲜类的虾子则一一被挑出放在盒内一角。
她对虾子过敏。
「你几天没吃饭了?」八成是为了赶稿懒得出门。
和风比出三根手指头。
但别误会是三天没吃饭,以她贪吃的程度是不可能这么虐待自己,因此三的意思是三餐不定时,她也不知道饿了多久。
「披萨小弟,饮料呢?」她得寸进尺的手心翻上。
脸皮抽动的宋沐风一再重申自己不是披萨小弟,只是冰凉的可乐还是失踪了。
「你不觉得可耻吗?掠夺别人的食物会下十八层地狱。」他心疼心爱的女人没披萨好吃。
和风一口喝下半瓶可乐打了个嗝。「不好意思哦!电话是我打的,我怕你送错地方特意下楼迎接。」
她的脸被乱七八糟的头发覆盖着,看不出哪里有不好意思的迹象。
「你打的?」明明是梅花居的电话号码,他怎么也不会记错。
「反正只有一层楼嘛!走两步路借用一下又不犯法,梅子家的电话有魔法,送披萨的速度可比我们快一倍。」她开口解惑。
但是也令人气结,她分明暗示有差别待遇,而且是带着嘲讽。
「我不是送披萨的。」有穿西装的披萨小弟吗?
她抓了抓发痒的背指指门内计算机。「学聪明点,你以为它会随便放人进来吗?」
除了房东和特定对象可以自由进出外,唯一的例外是披萨小弟,不受性别的影响成为大厦常客。
指纹、声纹、瞳孔辨别全输入中央计算机芬达的肚子里,梳个傻瓜头戴上白痴眼镜还能辨认,除非他烧成一堆灰就得依赖六楼的法医来相验。
「看在你辛苦为我送披萨的份上,我回报你一个养眼的机会,梅子正在泡澡,没个把钟头是不会离开浴盆。」够义气吧!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好康报给大家闻香。
唇一抿,他像是受了戏弄生暗气。「你偷看她泡澡?」
「拜托,你吃哪门子醋,她求我看我还怕长针眼呢!」秤一秤肉还没她多。
「没事少去串门子,梅花居不欢迎你。」近墨者黑,一定要隔离。
八字还没一撇的宋沐风自行以梅花居主人自居,话一撂下进入电梯间,眼底闪着星辰般亮光。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枉我一片好心让你提前入洞房。」好心一向没好报,她的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
坏人要是会悔改就不是坏人,人的贪、瞋、痴、怨是改不了,此乃天性。
「表姊,你有没有留两块披萨给我?」她也好饿哦!宋怜怜一脸可怜的问。
狗鼻子真灵。「喏!这剩下的都给你,待会草席收一收别绊到人。」
「为什么是我?」嗯!好好吃,那个恶警察老是不准她吃垃圾食物。
她被虐待了。
「谁叫你贪吃,吃饱了好干活。」发号命令的工作就交给她。
头上乌鸦飞过的宋怜怜十分可怜地扁扁嘴。「人家披萨小弟没收你钱耶!」
「我提供了他偷香的机会,一报还一报。」公道。
「那还不是你打算把他们写成小说骗钱……噢!你敲我脑袋。」她要向刑天冰投诉,把诈欺犯抓起来关到长虱子。
「我是在造福本大厦的怨女们,给你们完美的结局。」她该被歌颂立碑。
才怪,明明是破坏她们原有幸福的凶手。「你准备怎么写他们的故事,香辣刺激的好不好?」
「小朋友,十八限的书籍不宜上架,我有职业道德。」嗯到底的她写不出来。
「那么悲情到不行的呢?」最好让人从头哭到尾。
和风瞄了她一眼。「你变态呀!社会够乱了还来哭丧,去翻翻报纸,耸动的标题够你悲到不敢出门。」
「不然来个生离死别嘛!最近的读者很爱看吶!」她抱起草席追上菲律宾女佣。
「你和梅子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害她?你不晓得我的小说情节有七分真实……」
声音渐歇,表姊妹的对话回响在电梯间。
作者的笔主宰了一切。
爱情,不过是众多故事中的一篇,没有结束。
第五章
「雾来了,雾散了,雾里雾外一片雾蒙蒙,如雾双眸识不透,人心一样雾一片,穿梭时空几千年,醒时梦里还是雾缠身,白茫似幽冥……」
一首「雾」的清唱清清淡淡,柔似微风拂过引来空谷吟和,清脆无杂质地净似山中流泉,缓缓地注入一股凉意。
舀起的水声哗啦啦,白色的水雾笼罩一室,冷梅清香随着水蒸气上升,芬多精气息使人身心舒畅,有如置身盛放的梅园中。
泡澡是沈恋梅一日里的最爱,一天泡个两、三回是常有的事,檀木架上收集的各类温泉包通常没几天就用完了,她最苦恼梅花精油缺货。
也不知是体质关系还是心理作用,她对梅的偏爱超乎寻常,举凡与梅有关的花、叶、木质、装饰、家具都不放过,整间梅花居快成名副其实的梅花居,一开门梅香扑鼻,处处可见梅踪。
浸泡在浴盆里享受被蒸气包围的野趣,她假寐的阖上眼,倾听毛细孔张开的声音,感受水珠滑过肌肤。
安静、舒适是她长久以来追求的目标,她喜欢清静,不爱庸俗的嘈杂声,一个人的生活才有最佳的生活品质,不会有变量干扰。
蓦地,耳中传来细微的开门声。
「和风姊,你用不着打我冰箱的主意,里面只有未解冻的牛肉和你最讨厌的青椒、苦瓜,不然洋葱炒蛋也一定让你大喊谋杀。」
西红柿和小黄瓜打了汁早下肚,她迟来一步,青椒和苦瓜是饭后饮品,消暑退火又养颜美容,加点蜂蜜和梅片倒不难喝。
因为只有楼上楼下之隔,走两步路就到了,所以她的冰箱常有食物不翼而飞的现象,而且不分早晚有贼光顾,不客气地拿了就走不打一声招呼。
她早就习惯了那抹游魂来开冰箱,因此一有细微声响八九不离十是她,不必太过惊讶。
反正无声无息的潜入是和风姊的特性,要是和怜怜一样人未到声先至,她肯定神经衰弱的拿刀子追杀人,三天两头上医院拿安定神经的药剂。
「电视柜上有半包梅子你先拿去吃,再多我也没有了,我可不是杂货店老板。」最后一句她是低喃给自己听。
「我怕酸。」
毛玻璃外传来含糊的响应,像是口水在喉间滑动。
「和风姊,除了桌子椅子不吃外你几时怕酸来着,上回喝光我整壶冰酸梅汁。」还恶劣地留下空瓶在冰箱里耗电。
「她常来大搬家?」不悦的声音显得粗哑。
神经粗到人神共愤的沈恋梅只微微掀开眼皮。「你感冒了吗?声音变得好粗。」
好象男人。
她不以为意地扬唇一笑,拿起浴球上下搓滑,混着精油的热水将她的皮肤蒸得水水亮亮,光滑细致,嫩得足以滴出水来。
「我的声音本来就低哑。」应该说低了几阶,浑身燥热之因。
「会吗?你去变性了呀!」怎么越听越像男人的声音。沈恋梅没发觉有异,仅仅是两道眉轻靠。
低低的轻笑声浑厚诱人,倚靠在毛玻璃的高大身躯似在抖动,笑不可遏地摇着头,不敢相信她的警觉心低得叫人叹息。
大厦的保全设施确实完善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但是总要预防个万一,计算机不比人脑有可能出问题,一旦当机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大厦内的住户都是不易曝光的名人,涌入的媒体恐怕以万计数,她想笑都笑不出来。
「恋恋,你真听不出我的声音吗?」宋沐风带着取笑的宠溺声轻轻扬起。
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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