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律师(警界四枭系列之二)(13)

作者:寄秋


若是寻常人肯定忍受不住他一句接一句的谴责,像是天下的过错都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有羞耻心的人都该惭愧得自我切腹,以回报千古圣贤不朽的德泽。

可是遇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在道馆修练十多年的资深武者,这一招显然派不上用场,东方律很快地发现到自己在对牛弹琴。

尤其在看见她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哈欠,并把口香糖的包装纸顺手往后一扔,他的冷静当场付之一炬。

「寒浴月——」

「唔!有事,是吃晚餐的时间到了吗?」他要请客她一点也不介意。

「妳没有女人的自觉性也就罢了,凭什么把我的客厅弄得一团糟,像是没人住的猪圈。」他忿忿地拾起她丢弃的垃圾在她面前一挥。

她不在意地耸耸肩。「猪圈本来就是给猪住的,不然怎会叫猪圈。」

他想去住也无所谓,她可以请乡下的阿嬷留一间给他。

「我指的是妳把我的住家搞得像猪圈,妳没有一丝反省的意思吗?」怎么会有人受得了她糟糕透顶的生活习惯。

「拜托,有空到我住的地方瞧瞧好吗,那里才是给人住的,哪像这里没有一点人气。」她也嫌弃好不好,一室白,跟灵堂有什么不一样?

「妳住在福德坑吗?」以她的习性不难想象她有一个怎样的居住环境。

寒浴月冷淡地一瞄。「至少我不是社会垃圾,会制造出更多的垃圾危及社会安心平。」

「每个行业都有它肮脏的一面,妳敢说所有的警察都是公正清廉,毫无贪赃舞弊?」他只做想做的事,旁人无权指责他的不是。

为坏人脱罪又如何?这世上有多少处在黑暗世界的魍魉,警方若有本事就将他们全部捉光,证据确凿宣判入狱,他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全部保全。

那些自诳正义之师的知名律师,有哪一个没经手过十恶不赦的恶徒,只是他们用了清高的借口来掩饰丑陋的心,沽名钓誉地拉抬自身名气。

他所做的是勇于面对自己的不堪,光明正大地为罪大恶极的犯人辩护,使其减轻刑罚或无罪开释,身为当事人的律师他本该极力为他们争取。

何错之有呢!他只是做份内的事。

何况律师对人不对事,他并非检察官或警务人员,人家捧着大把钞票上门要求帮助,他岂有拒绝之理。

「你可以小声点,用不着大声喊,我听得清清楚楚。」他家的隔音设备一定很好,没人来抗议他制造噪音。

「我很怀疑,从妳脸上看不到半丝愧色。」她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

「有,我在心里反省了,而且一再提醒自己别变成垃圾。」够伟大的情操吧!要让自己不失足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在五光十色的大染缸里,最难做的便是控制自己,不受外界的诱惑而被一污染。

「妳……」东方律试图冷静地用力呼气吐气。对付顽强份子不能动怒!「妳,去洗澡。」

「不要。」她要堆积一些污垢等着成仙。

「去、洗、澡——」别逼他说第三次。

「明天再说,我累了。」和他斗智很累,她大脑衰竭呈现缺氧现象。

他笑得很阴沉地握住她上臂。「妳累了就由我代劳,今日事今日毕。」

「你要帮我洗?」她讶异地挣扎了一下,像是看到ET降临地球。

「寒组长为了保护我的安全竭尽心力,我理应回报妳一、二。」她今天非洗下可。

这已经不是脏不脏乱的问题了,而是两人的意志之争,谁赢谁就占上风。

「呃!不用客气了,我刚换过衣服还很干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笑笑地想摆脱他,没想到他腕力惊人地紧扣着。

看来她是低估他的实力。

「错了,它现在脏了。」为了使她屈服,他做出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以熟稔的技巧勾出她口中的口香糖,然后黏在她衣服最醒目的位置——胸部。

「你、你这个小人!」该死,他的口水有没有消过毒?万一染上AIDS就糟了。

「多谢恭维,妳的唇比妳的人可口多了。」他笑得像偷鸡的黄鼠狼,盯着她红艳丰唇不怀好意。

寒浴月以手背抹去他留下的味道,连忙以口就饮水机出水处接水漱口。「你的健康报告最好给我一份,别害我得病。」

「我的嘴没那么脏吧!」她嫌恶的表情让他眸中瞳仁为之一缩,进出阴沉的冷芒。

「谁晓得你尝过马樱丹后,有无尝蔓陀萝?这些植物都是有毒的。」口沫相濡最容易传染病菌。

「我相信它们再毒也没妳毒,妳是花中毒王——罂粟。」让人上瘾。

「罂栗?」敬谢不敏,她不想被缉毒组扫进去。

「小姐,浴室在妳左手边,请自便。」东方律的嘴角有着上扬的得意。

想让她就范,他实在想得太天真了,这一点点脏污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她曾经满身泥泞地在壕沟爬行了一整天仍不为意。

寒浴月想起被拒于门外的两只菜鸟,他们辛苦的站岗一定抱怨连连,不知里头的她还要跟一头狼周旋,劳心的程度比劳力的他们更为艰辛。

不过他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一块小小不起眼的口香糖哪能难得倒她。

取出随身带着的万用小刀,她毫不可惜地划去沾黏的布料,割了个小洞露出诱人的内在美,白色的棉质内衣刚好和一室的白互相搭配。

可惜她这人不是挺有度量的君子,人敬我一尺,我还之一丈,相反的,她的报复心也很重。

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故意捉弄师长,她学电影的情节随之将一坨口香糖弹向近天花板的墙壁,高度正好在快构到却构不到的位置。

叫她整理家务也许她手拙,但是让所处的环境变得脏乱却是拿手把戏,相信在台湾找不出几个能出其右。

「寒浴月,妳存心跟我杠上是不是?」好,很好,非常好,她做得令人激赏。

但是不聪明。

「别逼我道歉,你不找我麻烦就不会有眼前的麻烦,你该知道我也是被逼的。」你才是主谋。

要怪就怪他不识相,把私人恩怨搬进她的职务当中,迫使她必须出招还击。

「说得真有道理,那么我该为妳的陷害而抱歉吗?」她倒是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

这点她理亏,思虑不周。「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里。」

漠视上头的施压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一向我行我素的她,很少听从上级的命令,该办案的时候全力以赴,不会让任何人阻止。

而她休息的时间则是拿来研究案情,家人移居国外,只剩下她一人抢救国内治安,在她还没有对这块土地死心前她不会离开。

可是他惹来的杀机却是她造成的,身为警务人员因一时个人情绪让人民生命饱受威胁,不管他的行为是对是错,她都没有权利使他陷入危险中。

她的过错她负责修正,但不保证她会百依百顺地任他摆布,他想折损她的警察傲气还早得很,她早就百炼成精了。

「为了让我看清妳有多正直,而我有多卑劣。」黑与白的强烈对比。

「这么说也对……」一见他变脸,她收起嬉笑的态度一表正经。「不过就你的案子,请你跟我们警方合作一下,尽量少出入公共场所。」

意外是防不胜防,人越多的地方他们越下好施展手脚,总要顾虑到是否会伤及无辜的第三者。

「法院算不算?」东方律语带讥诮地问。

寒浴月故意挖苦地回应。「能避免就避免,少赚一点黑心钱换一条小命是值得的,起码有不少受害家属会因此感激你。」

「说话一定要含针带刺吗?我到底亏欠妳多少?」他不免要问出心底的疑惑。

她似乎凡事都针对他的职业,以偏概全地认定他是黑帮专属律师,不曾为好人出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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