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472)
作者:镜飞
如果纸人的总数量减少算是奖励,是否意味着纸人的多寡会影响神像的力量?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神像彻底脱离莲台束缚的时候,这些房子里的纸人也会倾巢而出。如果前几晚纸人拜访时能借机消灭一部分,最终战局的压力就会减轻。
不过,昨天为首的纸人金童和玉女是一并和灵棚一起被烧死了的,今晚以几个大汉为首的戏班却安全撤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神像保驾护航的关系。
他思索的片刻,纸人们踩踏挤压的动作不仅没有停下,反而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随着一波一波浪潮似的不断挤压,剩下的纸人逐渐从密集变得稀疏,渐渐不剩几个。
稀稀拉拉的队列不足以构成挤压,它们就不再动了。片刻后,为数不多的纸人竟就像当时白恒一钢叉刺到的效果一般,“砰”地一声原地爆裂,爆出漫天的纸片,在空中飘飘荡荡。
原本人声鼎沸,繁盛热闹的场面,转眼变成了一片死寂,只留下了满地狼藉。
荆白多等了片刻,不见这堆纸屑再有动静,才收回了视线。
具体是什么情况,明天就能见分晓了,反正最坏也就是要多应付这么一群纸人。
他自认尽了全力,能做的都做了,可结局走向如何,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既然无论怎么想,他们都必须迎来这一战,荆白反而一点都不紧张了。
确认不需要再警戒,他才转头看巷内的情形。白恒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罗意跟前,应该是在看罗意的恢复情况,眼神便柔和下来。
无论结局如何,他都能接受。
荆白走过去,在白恒一身边蹲下,借着月光观察罗意的腿:“怎么样了?”
肉眼看着是好了许多,不像之前那么扁和细了,季彤的努力应该还是起到了作用。
白恒一用力敲了敲他的膝盖,骨头凸起的地方,问:“有感觉吗?”
罗意点头:“有、有一点。”
白恒一松了口气:“骨头有感觉,说明架子没事,至少应该能行走。但是你今晚被踩了两次,如果腿上的纸面在天亮之前没恢复平整的话,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季彤大惊失色:“踩两次?怎么会被踩两次的?”
白恒一和荆白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吃惊:“你中间这段时间完全失去意识了吗?”
季彤道:“从我承认是‘罪妇’之后就那样了。不能说完全失去意识,可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看得见,可是理解不了;明明也听见了,可是不能听懂。钢叉飞过来的时候,能感觉到离我很近,但也不知道害怕。”
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说:“台上发生的事情,都是我醒来之后自己回想的;在发生的当时当刻,我没有办法思考。台下发生的事情,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她在台上时,剧情要求她要受审,所以不能昏迷,又不能真让她醒着影响剧情,难怪她在台上是那样的状态。后面醒来,又能配合众人接着往下演。
难怪纸人们是在众人临下台之前,专门把她叫过去说话。在他们几个人的戏份没有成功演完之前,他们都不能算完成,纸人们当然不会把信息给她。
昨天夜里,纸人们的歌虽然是在路上唱的,可如果不是荆白用自己“路玄”的假名为白恒一替死,哪怕他最后找到了灵棚,烧掉纸人,也无法获知纸人们在路上唱出来的信息。
纸人给出的信息,恐怕才是最重要的奖励。
荆白以为纸人大汉今天说的,会和童女昨天唱的那个歌谣接续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概念,有的歌谣上阙和下阙是能接起来的。
白恒一昨天说的歌谣就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至今也没能破解。因此下台时,眼看纸人把季彤叫过去,他一度以为等后面几句接上,或许会有更具体的指向。
但季彤复述的这个,让他有点明白她当时为什么会露出那样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了。
几人走回程的路上,这一路都是黑漆漆的,除了四个人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什么动静也没有。
片刻后,一个女声幽幽念道:“分身万象,一点灵通。化乎界外,存乎其中。天清地浊,太虚立洞。无有法相,体性本空。”
荆白没说话,白恒一走在她身后,忍不住扶了下额头:“你这是念第几遍了?”
季彤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不是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吗?万一多念几遍,我突然想明白了呢?”
第349章 阴缘线
可惜,这个书读百遍的方法,并不是每次都能奏效。
季彤在荆白和白恒一处获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感动得两眼湿润。回程时,她和之前一样把罗意背起来,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她从掷叉大汉那里听到的内容。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我真是有听没有懂……”
见荆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季彤马上补充道:“可是我记忆力一直很好!他说的时候,我知道这个信息很关键。虽然没太懂,但内容就是这个,我肯定没记错!”
白恒一轻轻点了点头:“你没听错,前后听着是能联系起来的。”
季彤松了口气。主要这段话只有她一个人听见了,转述出来又高深莫测的,不好解读,她很担心大家会觉得是她转述有误。
几个人一边默默思索,一边往回走,路上一时只有四个人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最后,还是罗意在季彤背上,试探着问:“‘分身万象’这句话,是不是说的神像啊?”
这是最容易联想到的,毕竟神像真的有分身,而且每家一个。并且所有的神像,无论是大是小、出现在什么地方,都共享着同一个恢复进度,大概率拥有同一个“意识”,也就说得上是“一点灵通”。
如果算上每天晚上来拜访他们的那些纸人,“万象”也能对应上。
季彤叹了口气:“这也是我唯一能对上的。后面那几句话,我听着就跟天书一样,只有几个字大概知道什么意思。”
她说完,下意识地将求知若渴的视线转向荆白。挺拔俊秀的青年正一言不发地走在她身边:“路哥,你有没有什么思路?”
他们说的荆白一开始就想过了,因为对一些名词不甚了解,他没有逐字逐句琢磨,习惯性地从整段话的结构来理解。
在他看来,这段话听起来很像是神像的起源。但结合所有信息和逻辑,又只能推翻这个想法。
分身万象,一点灵通。化乎界外,存乎其中。天清地浊,太虚立洞。无有法相,体性本空。
这段话看似玄妙,但和他们手中现有的线索毫不挂钩,说得上是模糊难解。
昨晚白恒一得到的消息虽然也和谜语似的,但至少还提到了他们当时拥有的红线。到了今晚,这段话却完全没提任何实体。如果说讲的是神像,听起来又仅仅交代了神像为什么会存在。
可如果真是这样,这段线索就不应该出现在今晚。
虽然纸人大汉给的信息并不是昨夜白恒一听到的歌谣的接续,可荆白觉得自己一开始的思路没有问题。
他虽然没参与第一晚张思远的“喜事”,不知该如何破解,但当时张思远遭遇的难度,应该不如荆白和白恒一经历的“丧事”,因为神像感官的受限程度在第一晚才最大。
他们今晚被迫参与进去的“戏曲”的难度,又比昨夜“丧事”的难度大,因为神像已经拿回了将近一半的感官。
他们都是普通人,身体的力量不可能对抗得过村子里海量的纸人和巨大的神像。满状态时不可能,“供养”之后体力下降,更不可能。
所以,纸人夜夜上门这件事,虽然要命,却也是给他们获取线索,以便从神像手中幸存或者逃出村庄的机会。甚至这机会,应该也是他们一开始和红线媪交易才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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