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454)

作者:镜飞


荆白喘了口气,抓住罗意的手臂,道:“先别动。”

白恒一也扣住罗意的肩膀,他的口吻难得地严厉:“至少现在别动。还是说,你想出救她的办法了?她把盒子托付给你,你才是救她的希望,不是我们!”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在罗意耳边道:“你以为你冲出去之后,我们拿着属于你们的盒子……还能起到该有的作用吗?”

罗意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木盒,侧首看着白恒一,脸上的表情震惊而诧异。他徒劳地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出话,远处纸人那边,原本平举的门板已经竖着卸了下来。

新月的月光不亮,像一层很淡的霜,洒在门板上的人脸上,让女人的脸色白得比纸人更像纸。

和白恒一被带走的时候一样,季彤也被换了一身衣服,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囚服,胸前写了很大的一个“囚”字。四肢被捆得很死,拉得直直的。

门板被竖着放下来时,震动了一下,让她垂落的黑发也跟着摇晃,露出被遮挡的眼睛。白恒一这才发现,她的眼睛还睁着。

只是不知是绝望至极,还是意识昏聩,抑或是受着控制、无法说话?被捆在一块硬邦邦的木板上应该是非常难受的,可无论是被举着过来,还是木板被竖放下,季彤都没说过一个字,连唯一没被绑住的头也低垂着,一动不动。

后面站着的纸人们将季彤“传”过来放下,左右两列的拿着钢叉的纸人大汉又接替了它们,将季彤的木板一直送到了供桌前,才转过方向,让她倚着供桌,面朝着一众纸人。

后面的白恒一等人,也就再也无法看见她的表情。

在纸人们将木板转过方向的那一瞬间,白恒一和荆白同时看了对方一眼,两人都看见对方眼中的惊疑。

现在他们明白,什么是所谓的“打飞叉”了。

那是把门板上的季彤当靶子打!

她个子不矮,头虽然垂着,也到了木板的顶,人又被捆成一个“大”字型。在场五个大汉,拿着五把飞叉,叉的正好便是木板留出来的五个空隙。

但这应该是原本的“戏”的设定。

荆白看着白恒一,低声道:“我们刚才听见他们喊其他人了。有人应答的话,他们会喊三遍,确认应声的人的位置。确认第三遍之后再扔出钢叉,就是必中。”

“问题是,不一定需要我们本人应答。”白恒一苦笑了一下。他回视那双在漆□□仄的环境里,仍旧冷静澄澈的双目,轻声道:“如果我们不答,或者说,没有人答……神像就会替我们答。”

第337章 阴缘线

罗意听完白恒一说的话,只觉心都提起来了,但白恒一说话的习惯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在幽幽地说完上一句之后,白恒一忽然补充道:“不过……现在也没有五把叉了。”

他轻微地偏了偏头,用目光示意——罗意人在中间,却没看明白他的用意,只好转向自己右边的荆白。顺着荆白的目光看去,这才懂了白恒一的意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是了!神像的身上,还带着为首的大汉扔出的那根钢叉!

虽然神像此时背朝着他们,可三个人依然能看见它背后透出的叉尖。

这些纸人如此尊重神像,对它言听计从,令行禁止,却没有取下神像身上的钢叉。神像也有一只能动的手,却也没给自己取下来。

显然,它们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就是一个破绽。

荆白只觉脑中骤然闪过一线灵光,他意识到了什么。

卢庆的死,不仅出乎他们的意料,也出乎纸人的意料。在他前面点过的名,张思远是死于纸人上门;七号的黎梦,他们不能确定具体是怎么死的,但现在看来,只怕也是死于纸人,所以和张思远一样被纸人掌握。

而卢庆,他和江月明都将自己付之一炬,烧得灰渣都不剩一点。神像无法像利用张思远等人一样利用他,只能用新长出来的那张嘴来代他答应。

很可能是出于某种交换条件,或者平衡,所以这把钢叉,它不能再从身体里拿出来。所以五个拿着钢叉的大汉手里,现在只有四把叉。

荆白知道白恒一为什么要指出这个数字了。他抿了抿唇,轻轻地说:“你的意思是,要消耗掉?”

白恒一点点头。他指了指罗意的耳朵,说:“它也恢复了一半。”他们哪怕在这里小声说话,神像应该也听得到。他们刚才被神像发现,应该就是因为这个。

荆白也点了点头,他猜到了。

神像的眼睛被白恒一拿了回去,方才发现他们,只可能是靠听。哪怕他们说话的声音非常小,一般人都不可能听得见,但事实证明,这个距离依然在神像的听力范围。

它只有一只耳朵能听见,竟然也有这个程度的听力。所以从神像出现之后,荆白说话也变得更加简洁了。用言语传达的信息能免则免,反正白恒一肯定能听明白。

罗意不具备他们俩之间的默契,但他会读唇。荆白用唇语无声地把计划解释了一遍,罗意才明白过来:神像一旦替人回答,身上的钢叉就不能取下来。他们要想办法把钢叉消耗掉。如果钢叉能都扔在神像身上,自然就不会落在季彤身上了。

他急切地打手势:可是还剩下四把钢叉!那群纸人叫二号和七号的时候,都是叫三次才扔一次叉……

看神像中叉之后的样子,恐怕这些大汉手中的钢叉扔出去,就会直接命中胸腔,季彤到时候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荆白看懂了他的意思,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思考。

白恒一提到的“消耗”这个思路,听上去很合理。但罗意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之前都是叫三次,第三次才掷出钢叉,一叉即中。而且张思远和黎梦现在都不见了,钢叉也都是回收了的,证据就是那把带着铃的钢叉,现在叉在了神像身上。

现在不算那把带铃铛的钢叉,还剩了整整四把叉。可这点时间里,他们上哪去找四个替身?

荆白总觉得,中间好像在哪里差了一环。

纸人进门的时候,季彤试图否认自己不是“陈氏”,用的是他们昨晚的法子。她拿出结婚证,证明自己的姓名是写在上面的“季彤”,不是什么犯妇,可是没有起到作用。

从这一步开始就和他们昨天不一样,荆白开始从头回想整件事。按罗意的说法,纸人们来接季彤时,和来接他们时,其实有微妙的差别。

昨晚,金童玉女来接的是他们死去的父亲。白恒一主动承认自己是他们的父亲,是出示了结婚证作为凭据。荆白有所警觉,把“路玄”这个假名给了他。但是“路玄”这个名字,原本就是白纸黑字写在两张结婚证上的,两个人换了证件,只是荆白让白恒一拿了持证人路玄的那一张而已。

在所有人一开始都失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前提下……结婚证上写着他们的假名,有他们和纸人的合影,就阐明了他们和纸人的关系。那在这里,写在结婚证上的“路玄”,就是一个切实存在的身份。

在这个前提下,白幡上才成功落下了“路玄”这个名字。也就是说,如果当时不用“路玄”这个假名,随便说一个张三或者李四之类的名字,金童玉女大概率就不会承认这个“父亲”,而是继续倒数月份。月份数完了,他和白恒一至少要死一个。

今天来看,季彤并不曾犯罪,按纸人们的说法,犯罪的是“陈氏”。季彤利用昨日的解法,否认自己是“陈氏”,这招却未能奏效。罗意和季彤当时是没想通的,直到白恒一意识到,这是一出戏。

按这个思路,季彤否认自己是“陈氏”当然没有用。因为本质上,纸人要的是“陈氏”的演员!

所以他们要“犯妇陈氏”,却是对着罗意和季彤两个人的,因为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人去扮演“陈氏”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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