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327)
作者:镜飞
路玄的衣服是湿的,身体再好,肯定也冷得钻心。卫宁看他脸色都发青,他自己却像没有知觉,依然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颅骨,好像里面有双看不见的眼睛能回应他似的。
太邪门了,别是中了什么招吧……
卫宁又咳嗽了一声,青年毫无回应,卫宁只能看到一个冷漠的侧脸。
卫宁现在真心觉得有必要上去叫一叫他了,至少也要得到他一个回应才行。虽然一般情况下,出口出现以后,副本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但是范府这个副本就没按常理出过牌,万一呢?
路玄这样的人,要是倒在这儿,那就太亏了。
卫宁打定了主意,就小心翼翼地朝他走过去。
路玄在的那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骸骨格外密集,密度比她走过来那条路高多了。卫宁不得不一路走一路踢开挡路的骨头,踢得她都发憷,心中不断默念无意冒犯阿弥陀佛。
离路玄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卫宁踢的力道大了一点,一块骸骨飞了起来,险些砸中青年手中那个头骨。
她看见青年猛地将头骨扣进怀里,转过身来,冷漠而清明的目光直视着她:“你有事?”
卫宁:“……”我没事啊,我以为你有事呢大佬!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看路玄这样的反应,这头骨或许是什么宝物,或者对方破解副本得到的珍贵道具。
要真是这样,性质就不一样了。卫宁反应很快,立刻抬起双手,也不提这头骨的事儿,表明自己只是路过打酱油,无意觊觎:“没没没,我就是想过来感谢一下你!这不是副本破了,我也准备走了……”
她一边干巴巴地笑着,一边默默往后撤,对面的青年忽然垂下眼睫,平淡地说:“副本不是我破的,你要谢就谢他吧。”
谢谁?这副本还有第三个人吗?
一阵冷风刮过,卫宁开始觉得背后发毛。
青年向她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那个发黑的头骨。
卫宁呆住了。
她想起自己早上见到的,眼前的青年一言不发地盯着那扇红木门的样子。他此刻看上去远比那时更加孤独。
卫宁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结结巴巴地说:“它——这、这是郝、郝阳……”
荆白抬起头,直接打断了她的后半句,说:“他叫白恒一。”
第247章 塔
出了副本好几天,路玄拿着那个头骨的样子,依然深深烙印在魏思宁的记忆里。
她怀疑自己一辈子也无法忘记这一幕。
她是组织的高层,活着出来的第一天就有人联系她,她通通回复一周后后再见,自己在房间里休息了七天,和谁也不联络,权当恢复受损的身心。
再出来时,风暴组织的其他高层都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约她碰了个面。
“魏姐,我们都等你好久了,你们到底进了个什么副本啊?”
“是啊,于家栋和葛舒是跟你进了同一个副本吗?他们好像没了,这几天已经联系不到了。”
“是啊,家栋怎么样了,你有没有见过他?”
“对啊,魏姐,到底啥情况?这是个啥样的副本啊?”
虽然求知心切,但在场的人对她都很客气。不为别的,因为魏思宁脑子清楚,待人和气,之前在组织里就很有话语权。
她在第四层已经过了一个副本了,现在直冲第五层,这次能出来,人人都对她心服口服——而且她很快就不在第四层了,能混到高层的都是人精,对她,现在肯定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以后上了第五层,说不定还有要她帮忙的时候。
魏思宁想起葛舒和于家栋,不由垂下眼睛,情绪低落下来:“他们和我一个副本,都没过得去。”
众人面面相觑,原本热火朝天的氛围都变冷了一些。魏思宁察觉到他们看她的眼光带着思量。
三个同组织的进副本,两个成了炮灰,虽然说这种情况不少见,但抱团都只能活一个,剩下的那个难免多受怀疑。魏思宁眼看着就要登塔,众人表现已经算很客气了。
有个圆脸的男青年试探地道:“这副本真这么难?”
魏思宁苦笑道:“不是一般的难,应该说,就没见过这么难的副本。”
她想起进副本前众人在范府门口报数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我们十五个人进去,就两个人活着出来。”
她这话一说,众人对她的怀疑顿时减轻了。静了短暂的一会儿,就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有说“魏姐你真牛”的,有说“什么副本这么夸张的”,唏嘘之际,还有人对另一个人来了兴趣:“另外那个活下来的,你问到真名了吗,有没有希望吸纳进我们组织?”
魏思宁的神色就变得很复杂。
她看向方才问她副本难度的圆脸的小青年,意味不明地耸了耸肩,说:“梁清,这人你认识。”
梁清错愕地说:“啊?”
他记得自己认识的人这几天没有进副本的啊!
见梁清开始冥思苦想,她的目光转向长桌旁边坐着的另外三个人,苦笑道:“你们也都见过,有画像的。”
画像这事众人印象深刻,当时得知第三层出了这档子事,风暴的高层里还有两个人去登塔的地方迎过,对那青年的长相和脾气印象深刻。为首的梁清脸色白了一下。
他参加过那次比赛,拿的4号,在第三层的时候,亲眼见过那个人把身体素质最强的蓝天摔得半天起不来身,甚至这张画像就是他来到第四层之后画的,对那张脸和那个人,他不可能忘记。
何况这人最近在塔里可实在不算低调。
画像在会议室里就有,他翻出来,指着画像上那个容貌极俊秀、神色极冷淡的青年,问卫宁:“真是他?”
魏思宁看着那张画像,想起副本中的种种,心里升起强烈的感慨。
她点了点头,道:“就是他。他在副本里救了我两次,我都没好意思告诉他我是风暴的人。可惜出来之前有点特殊情况,我没问到他的真名。”
梁清摸了摸下巴,道:“这人行事作风太神秘了,无法揣度。他最近在第四层很高调,用的名字是白恒一,我查了,也是假的。根本没有这个人。”
魏思宁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白恒一?!”
长桌上的四个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梁清反应很快,意识到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看着魏思宁道:“是啊!他从前两天起就一直在公共区域活动 ,把能破的记录都破了,留的就是这个名字。”
魏思宁怔怔地重新坐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心里的震撼再次扩大了。
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她低声说:“不是没有白恒一这个人……他死了。”
他死了。
荆白再一次在心里复读这个事实。
不管荆白想做什么,正在做什么,他脑海里总是会突然蹦出来这三个字。哪怕时间过去一周,还是如此。
如果不是塔忠实地记录着过去的时间,荆白其实对过去了多久并没有实感。他总感觉自己还停留在出副本的那天,从来没有走出过那场温热的大雨。
那天,卫宁走了之后,他又花了非常长的时间才说服自己埋葬了白恒一。
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骨头都泛着黑红色,好像被什么东西浸泡腐蚀过。
荆白翻遍了那堆小山一样的骸骨,都没能找到他下半身的骨头,应该是确实如白恒一自己所说,已经连在了树里,又随着死去消散了。
荆白独自收拾了那半截发黑的骸骨,拼好形状,堆了一个小小的坟。
拼凑骨骸的过程对他来说很艰难,因为很难不去想这截指骨是不是几刻之前还握过,空洞的颅骨中本来应该有一双会看着他的黑眼睛。但他最后还是完成了。
他收得很慢,也想了很多,心中甚至有过念头飘过,自己当时是不是不该和白恒一说收敛尸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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