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榻前的帝女(婢倾天下之一)(19)

作者:寄秋


「现在给?」他声音微微扬高。

向晚面露粲笑,一抹动人小梨涡若隐若现,好不娇媚。「大爷也晓得府里的帐房是见钱眼开,嗜财如命的铁算盘香罗,她连二爷都敢指著鼻头骂了,要是她知道有这笔赔偿金而我却没拿回去上缴,她肯定学二爷这暴躁性子翻桌,大爷忍心见向晚为难?」

「……我给你银票。」看著那张笑颜如花的娇容,他一咬牙,掏出了重本。

色不迷人人自迷,美人一笑向来无往不利,多少儿郎葬送在芙蓉笑靥之下,甘心入魔障。

不过凤扬尘的眼是冷的,阴气森森,虽然本就是一个白脸、一个黑脸,配合得天衣无缝,可是他却是真心的毫无一丝喜悦,甚至是阴沉地,心中震怒不已。

表面上他是将大堂兄一军,反打得其灰头土脸,丢马又失金,害人反害己,半点好处也没捞著。

但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损失大了,为了区区一千两黄金,从来不对他笑的向晚居然笑给别人看,还一脸娇柔,看得他心口一阵酸意直往上冒,很不是滋味。

所以当他面色不悦,气呼呼地将美貌婢女拽臂离开,大家都以为这个二世祖的毛病又犯了,因吃不到马肉而迁怒他人,恼羞成怒回府训婢。

只是,在凤阳酒楼外传来这般的对话——

「咦!为什么你有轿子坐,爷没有?」好呀!她真敢目中无主到这种程度,恶婢难驯。

「因为向晚操劳过度,身虚体弱,身子不堪负荷。」翻成白话是:除非你能多揽些事做,别一味的丢给我。

能者多劳。「下来,别忘了我才是主子。」

「男子坐轿,难看,有损二爷威风。」他不要脸面,她还得顾及凤氏家主的门面。

他冷笑。「爷不在意,坐轿好乘凉。」

「二爷买了一匹马。」她语气柔如水。

「那又怎样!」他口气凶恶。「二爷骑马,那才是男儿本色。」「马死了。」烧成灰了不是?

向晚掀起轿帘,打起莲花手结,貌似观音。「二爷鸿福齐天,说不定能庇佑马儿死而复生呢。木清、木湛,起轿。」

「是的,姑娘。」一前一后,四人抬的轿子由两人护轿,飞快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你……你这个对主子不敬的婢女,你等著爷回府和你算帐,别以为爷宠你就升天了,这回不抽你一顿鞭子,爷就叫你一声娘……」子。

喳呼声渐远,聚集围观的百姓一哄而散,凤阳酒楼前的大街依然热闹不减,摆摊的小贩吆喝货色齐全,物美价廉,卖花的小姑娘沿街兜售,大婶牵著小儿上学堂

酒楼雅座里,一片清冷,宛如秋风飕飕吹过般冷寂。

「穆清三,我和你说的那件事你照办就是,隐密点,不要让人发觉,事成之后,另行分帐。」

「常胜,你这没用的东西,两三句话就被人唬住了,你方才若一口咬定马儿是在凤宅出事,与你无关,谁能追究到你头上?蠢货!蠢到无药可救,居然吓到尿裤子,你……简直是丢人现眼……」

凤寒波眯起阴鸷的眼,怎么也想不透到手的一万两黄金会平白从手中飞走,他还倒赔千两金,只因一匹突然染疾的病马……等等,突然?难道他被人阴了?

「镇江的大麦该收成了,找个人看著,别出乱子,淮南三月不下雨,恐成旱灾,别让灾民抢了当粮食;柳城的金丝楠木改运到通州,顺水而下到临清,那里有人收著,沧州的盐和徐家镇的雀舌茶给爷盯著点,要是出了什么纰漏,爷摘了你们脑袋……」

「是的,二爷。」

干净得像没人用过的书房内,十来名管事模样的男子面向乌梨木书桌排排站,从二十出头岁到四十来岁都有,个个神情肃穆,态度恭敬,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月是半边残,昏暗无光。

夕欢阁书房外,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声,天气微凉,草丛里、水岸边,虫鸣蛙叫,一片祥和,感觉不出半丝的肃杀。

白日纵情玩乐、恣意妄为的二世祖,众人口中扶不起的阿斗,此时在凤扬尘身上全然看不见,他面色沉郁,行事果决,杀伐尽在掌握中,不露丝毫慌乱。

「离忧,那批送进宫里的药材有没有问题,雪参和茯苓一定要百年生,养颜圣品天雪膏不能加铅粉,不宜多,备三盒即可。」多了就显不出珍贵。

「药草是王老爹家的,我检查过才封箱,雪参数量不多,今年可能得减产;至于茯苓成长较稳定,我挑出不错的送进宫;而天雪膏制作不易,还要加入一百多种香花和凝脂,原本要做成三盒极其勉强,不过云泽大师父说他研究出了新制法,一样的量可做成五盒,留下三盒,另外两盒已送到向晚姑娘房里。」借花献佛。

雕竹青玉狼毫一顿,深若墨玉的黑瞳冷冷一睨。「多事。」「喔!二爷不愿意,待会我亲自去取回,就说送错了,二爷不给。」香花送美人,胭脂赠佳人,此乃人间风流事。

「沐离忧,你最近事太少,闲了些是吧!」连他也敢戏弄,胆子养肥了敢套狼。

「是闲了,不过也很忙,夫人那边叮嘱了,二爷的年纪不小了,该议亲了,夫人让我来问二爷一声可有中意的姑娘,她备好了聘礼,随时可上门提亲。」可怜的二爷,终于要任人宰割,遇到他的娘亲,也只有乖乖就范的分。

「闭嘴,把你的怜悯收起来!上个月谨叔收的那批货为何发霉了,你还没有给我一个交代。」离题的话,他不耐烦听。

「我以为你忘了……」两道冷芒一扫来,沐离忧讪笑地收起不正经。「那是我的疏忽,我没把南方的多雨算在内,湿气重使货物受潮了,我重新调了货补上。」「损失严不严重?」一来一往难免延误时机,船运和码头搬卸成本加重,利润相对减轻。

「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里,赚得不多,但不至于赔本。」两相加减还是少有进帐。「对了,夫人那里有十几幅美女画像,她请你有空去瞧一瞧,我刚才忘了提。」

凤氏子孙很少年过二十还未成亲的,就连三房的凤万殊都娶妻纳妾了,两个小萝卜头追在后头喊爹,凤偏年、凤明康、凤非渊也放了几个通房,多少尝过女人的滋味。

唯有这位凤二爷不但身边没有半个女人,连服侍的全是小厮、随从,若非有四大美婢在侧,让人觉得有点什么,不然外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男人,身为大权在握的凤氏家主,怎么可能无美女相伴,换作他人,早就妻妾成群,左拥右抱大享美人恩,把花丛中间过当成平日消遣了。

「别让我看到你一口白牙。」他笑得太碍眼了。

沐离忧没有收敛,反而咧开嘴大笑。「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过些时日会有表小姐来访,你做好准备,别被吃了,她们一个个如狼似虎,我怕你被某人卖了。」

他口中的某人指的是向晚,凤二爷和她之间有「仇」,落井下石的勾当她从没少做过,而且乐此不疲。

「千情?」一听到那一位要来,阴郁的凤扬尘脸有些黑,微带不甘心的恼意。

他摇头。「不是她,我死也要拦著自个儿妹子,不让她往火坑里跳,你不是她的良缘。」

沐离忧早年丧母,由祖母一手带大,父亲再娶的填房是凤夫人田镜秋胞妹,她后来生有一女二男,说起来,他和凤扬尘算是表兄弟关系,自小玩到大的交情非同小可,只是如今他为凤扬尘做事,便称田镜秋为夫人。

「我是火坑?」他冷言。

「至少绝非好夫婿,你我心里有数。」那个有主见又坚韧的姑娘,连自己也心动了,却奈何多了一个「他」。

沐离忧涩然地望了小他一岁的表弟,心口微紧。

「少在那故弄玄虚,家主的位置不好坐,尚未坐稳前,我什么也不想。」他以此为藉口推却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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