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榻前的帝女(婢倾天下之一)(18)

作者:寄秋


可是若横了心给马喂毒,心存恶毒地害人命,那就没啥好讲,一命抵一命是小事,就怕盘根错节查下去的牵扯令人心惊,下手之人一夜灭族还算不得什么,毕竟百年皇商的凤氏不是谁都招惹得起的。

毒杀凤氏家主绝对是一条重罪,一旦落了实,常胜有几条命也不够赔,他的爹娘,妻小,亲戚全都逃不过。

「我……我没有……马是……好的……没下毒……」他慌了,有些语无伦次,也不知好好的一匹马怎么会突然得疫。

「向晚,我想他没有骗人,那匹马我和二爷都瞧过,牙口整齐,未生舌苔,照理来说不该有病。」那是他特地请人从大宛运来的,所费不赀。

看到常胜不断向他使来的求援眼神,凤寒波勉为其难的开口,不想让特意的安排破局。

他的用意有二,一是从挥金如土的败家子手中眶来银两,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中饱私囊,反正是凤氏的银钱,给了谁都一样,身为凤氏二房长孙,他自认拿得合情合理。

二来是要败坏凤扬尘名声,让他花钱如流水的恶行恶状深植凤氏族人眼中,他越堕落,越玩物丧志,他凤寒波就越受族人看重,自然而然地有了比较,开始怀疑起老太爷的决定是否错了,所托非人,坏了凤氏根基。

他算是用心良苦了,先使人探知凤扬尘在凤阳酒楼用膳,他藉机引开了和他一起饮酒作乐的猪朋狗友,再假装巧遇,引凤扬尘瞧见毛发黑亮的上等良驹,一个局也就布成了。

「大爷是认为向晚为人不诚,说了虚言?」佳人一颦眉,水眸凝珠,幽柔无限,使人心生怜惜。

「向晚别误会,我不是疑心你所言不真,而是太过蹊跷,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马儿,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就得了疫病,换是旁人,怕也不信这等巧合。」除非有人暗使一手,想坏了他的计划。

「大爷若是有所疑虑,可使人去瞧,向晚也是心有不安才前来一趟,这事可不是小事,不能等闲视之。」谋害家主一事可大可小,全凭对方的诚意。

在向晚浅浅目光下,轻咳了数声的凤寒波也不得不做做样子,命身后的小厮回府探看,是否如她所言。

打从凤扬尘继任家主之位时,凤氏便分了家,除了大房凤东隅外,二房凤东陵,三房凤东平各自分府另住,不再住凤氏大宅。

不过皇商的牌匾还是挺重的,即使已分家,但本质上还是一家人,民间采购的事宜多多少少有涉足,朝廷所需太过庞大,丝绸、茶叶、珍珠米、盐、大量的鱼虾蔬果、罕见药材和军需品、铁砂的供需也少不了,光是凤扬尘一个人吞不下这么大的商市,还是得要自己人帮衬。

所以凤家的子孙即使分了家还是各司其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家主一位易人外,并无太大的改变,大家相安无事,为共同的利益打拚。

凤寒波是例外,他有入主的野心,以为只要把凤扬尘拉下马,放眼凤氏宗亲,谁能比他更适合家主的位置,就算他父亲也不成。

就在众人等候回报的时候,「没什么经商能力」的凤二爷只管偷香,他极为缠人地又搂又抱,俊美脸颊贴著雪嫩玉颊磨蹭,不时地在人家耳边呼气。

「啊!你用什么扎我?」好个向晚,一点亏也不肯吃。

「银针。」三寸长。

「针上抹了什么?」她够狠,连主子也敢下毒手。

「一点点麻沸散。」她双目低垂,看似贞节贤淑,乃女子之典范。

「以及?」他微微咬著牙,露出想咬死她的笑脸。

「万蚁钻心,不过二爷放心,药剂放得轻,顶多针扎之处搔痒。」早知道是用在他身上,她会药量加倍。

尽管过了许多年,她和他还是水火不容,至少她单方面是这般认为,左肩的凤纹无时无刻不提醒著,那年他在船上对她所做的一切是她一生难以抹灭的羞辱。

「你……最毒妇人心。」他不过在她腰上摸一下,她竟然直接给他一针。

全身酸麻的凤扬尘又痛又痒,像是小蚁啃食般,虽是可以忍受的痛,但是一阵一阵地,让人坐著难受,想挠又不能挠,一下子痛、一下子痒,反覆折腾。

「过奖。」垂落的眼波中漾出一抹淡笑,但她隐藏得很好,没令人发现。

一会儿,去察看马匹情况的小厮匆匆回转,脸色苍白得失了血色,发紫的嘴唇还在颤抖。

「什么,真的是瘟疫?!」惊骇的不只是常胜,凤寒波的神色都变了,盯著自己的手猛瞧。

他碰过那匹马。

「启禀大爷,小的去的时候正瞧见疏雨姑娘带了人要泼油,马还没死,但四周堆满柴,一名壮汉高举一把大刀,等把马杀了就一把火烧了,免得害人染上疫疾。」病畜通常只会传给牲畜,对人影响不大。

「这……真有此事……」莫非他看走眼了,那明明是一匹健康的马,怎么会……他心有不解。

「大爷,还有疑虑吗?向晚不敢有违天地良心,我家二爷花黄金万两,买到的却是要人命的瘟马,我代二爷开口索赔可有不妥?」把马烧了?向晚眼神带笑,看来疏雨这场戏演得不差。

她懂得用药,一点轻微的毒素就能制造出假象,轻易瞒过别人的眼睛。

此时据说已烧成肉干的大黑马正精神抖擞的甩著马尾,神气活现地咬了用黍麦杆喂它的香罗一口,气得她大喊叫春浓拿刀来,她要疏雨弄一桌马肉大餐来吃。

「是无不妥。」压错宝了就要认赔杀出。

「那么向晚也不便太苛求,双方都没占到好处,二爷本欲出万两黄金买马,常爷就以一成价赔偿吧!二爷吃点闷亏,不与你计较。」向晚适度地扬唇一笑,眉间的观音痣红得似血,似观音临世,福泽众生。

「什么,一……一千两……」他哪来那么多银子,再说,他们压根还没拿出万两黄金哪,这不摆明讹诈嘛。

「黄金。」她不忘提醒。

「黄金?!」她吃人不成,一千两黄金是好几万两白银,把他卖了也拿不出来,他只是个马场管事啊。

以他不到百两的身家而言,那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他典妻卖子赚上几辈子也还不到零头。常胜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冷汗直冒。

「呸!别给爷儿装穷,爷今儿个吃不到马肉全是你的错,你还给爷哭丧著脸,让爷瞧得一肚子火,要是没让爷消消火,爷保证从今天起,整个西宁城,不,是玉林国将无你容身之地!」面色一沉的凤扬尘用脚踹翻一桌席面,汤汤水水洒满一地。

常胜的脸更白了。「我……我没钱……」

他一拳头挥过去,打掉了常胜两颗门牙。「你不是说你是走南闯北的马贩子,手上五、六百匹青骢马,盖了好几座大马场,还问爷有没有兴趣参股,一年赚个几十万不成问题?」

「马是东家的,不是我的……」常胜吐了满口血,吓都快吓死了,为了一百两被活活打死,他得不偿失。

怕常胜供出自己是背后的主使者,凤寒波故作和事佬出面打圆场。「一时手头不便是常有的事,出门在外哪会身怀重金,宽限几日让他回去筹措……」

不待他说完,凤扬尘又砸了墙上的一幅画。「这混蛋让我没了马肉火锅,还被家里的丫鬟臭骂一顿,我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大哥叫我这口气怎么吞得下去,他跟天借了胆子,连我凤氏家主也敢欺,不断他一手一足我还能见人吗?」

听到要砍手剁脚,常胜已经不是吓了,他裤裆里一泡尿就这么流下来,软泥般的瘫坐在地。

「好好好,瞧你这脾气大得吓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大不了我先替他垫上,大哥当个中间人总成了吧!」真是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腥。

凤寒波话刚说完,素白皓腕立时伸向前。

「既然大爷好说话,向晚也不跟你客气,是付现还是银票?」她瞥了眼身后的木清和木湛,二名掮夫,再多银两也搬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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