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妻嫁临(12)

作者:寄秋


听不懂滋润是什么意思,但萧景峰听出她的话中之意,她要与他划清界线,再不往来,这事他没法接受。“夫妻是一辈子的事,你尽管怨我吧!我不放手,这一生你是吾妻。”

一听他自以为是的宣告,李景儿怒了。“你是驴子脑袋呀!不开窍,我都要放你往高处爬了,你又何苦来纠缠不休,好聚好散不伤感情,何必撕破脸为难自己,想我从一而终那是作梦,和离了,你我是各走各路的两个人,再无干系。”

天底下的男人又不是全死光了,非他不可。

人是可以挑剔的。

“景娘,你在气头上我不与你争执,等你心平气和了我们再来谈。”在他心中,她永远是他的元配妻子。

不想吵架的李景儿缓了缓情绪,尽量把自己抽离,当个事过境迁的旁观者,为他人的过往气恼不值得。

天色越来越昏暗了,越靠近村子路面越凹凸不平,时有小坑洞绊人,黄土路并不扎实,一下雨便积水。

已经走不动的霜明绊到突出的泥块,双腿一软往前一倒,一只男人的大手及时捞住他才免于面朝下吃一嘴泥。

“娘抱你。”看到儿子的懂事,李景儿忍不住心疼了。

“不要,我自己走,娘累。”小男童挣扎着不让娘抱,可是力气没人大,一下子就被抱起来。

“我来吧!”萧景峰看了看妻子背后的两个娃儿,想接过手,帮她分担一些。

“不必,我还抱得动。”应该可以。

前世的李双景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当消防员的她负重三、四十公斤装备是常有的事,轻而易举,最重背过六十几公斤,徒步走二十公里的路,在山里搜寻落难的登山客。

三个孩子加起来的重量她还能承受。

只是她忘了这一世的身体还不到一百六,真要驮重就有点吃力了,才走了一会便觉得双臂很沉,不太能使得上劲。

“还是我来,别摔着孩子。”萧景峰二话不说地从她怀中抱过孩子,一副我才是一家之主的模样。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做主。

一句“别摔着孩子”,她忍着不把孩子抢回来,因为她晓得自己体力有限。“有劳了,萧……”

不知该喊他什么,非夫非友,她索性不喊了。

“你我之间无须客套,这是我该做的。”她面上的疏离是他所不乐见的,可谁叫她最困难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他不怪她。

“亲兄弟明算帐,没什么应不应该,何况我们早就没有关系,口头上的礼数还是不能免。”她不欠人情。

萧景峰苦笑。“景娘,你就不能再信我一回吗?”

“我……”我不是你的景娘,你的话打动不了我。

“娘,我不想他抱我,他很臭。”娘身上香香的、软软的,他喜欢娘的味道。

其实霜明的内心是很纠结的,一开始他的确是不喜欢这个抢抱他的奇怪男子,这人和他非亲非戚的,凭什么抱他?

但是被轻松地抱起后,他发现这人的胸很硬,肩膀很宽,无比的高大,自己更高了,也看得更远,感觉像被一座山包住,他不害怕,反而生出一股什么都不怕的果敢。

他不知道这叫孺慕之情,每个孩子都需要一个父亲,萧景峰的出现弥补了他的缺憾。

“霜明乖,娘累了,你就当多了顶肉身轿子,咱们快到村子里了,你忍耐一下。”李景儿安慰儿子的同时也将了“前夫”一军,意思是她没把他当人看待,就是个对象。

还忍耐一下,他才是委屈的那个人,哭笑不得的萧景峰帮着托起竹蒌底部,让她背得不沉重。

“嗯!我听娘的。”他瞠了“轿子”一眼,不是他走不动,而是他是听话的孩子,不让娘担心。

这一对母子呀!谁养的像谁。

本来心有郁气的萧景峰一瞧见母子俩如出一辙的神情,顿时忍俊不禁,心想这样的妻儿也不错,有点脾气才不会受欺侮。

【第四章 调“夫”离山】

“好了,我们到家了,你可以走了。”

看到萧景峰脸上愕然的表情,心中一快的李景儿一点也不觉得过河拆桥有什么不对,是他自愿一路相送,没人勉强,送到家门口也该止步了,“寡妇”门前不招待男客。

她也十分庆幸当初买下这间一进屋子,若没法赶回山上或是突然下雨了,她还能回村子里的家窝一晚,隔日再上山,两边都有能住人的床和烧火煮饭的器具。

屋子里有一床棉被和几件换洗衣物,因为不常用也没留什么贵重东西,就是能住一宿打发过去,若要长住还得添补不少物事,她以简单为主,也方便打扫,整理。

院子里有一小片空地,怕长杂草的她种上花井果树,它们不像菜蔬需要天天洒水,每回下山给足了水分再拔拔草,院子里就能整齐明洁,像住了人一样。

只是李景儿低估了“前夫”的厚脸皮,明明都下了逐客令了,他还厚颜无耻的瞎说天黑路滑,不识得路,要借住一晚,还直接推开她欲阖上的门板,回自家似的进了门。

这已经构成私闯民宅的罪名了吧!她很不是滋味的想着。

“不好意思,家小不留客,你也看到我们只有三间屋子,一间是正堂,一间是灶房,一间是我们母子四人的蜗居,没地方让你睡。”识相点快滚,她没好性子应付他。

“没关系,我在正堂打地铺。”他看了看不大的院子,心里暗暗想看该为她做什么。

“没被子,买不起。”她摆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赶不走他让她非常恼火,直接摆起脸色。

“我不怕冷,之前行军打仗时常席地而眠,能睡上一觉就很高兴了,没人在意睡在哪里,这会儿有屋顶,有墙挡风遮雨,我一躺下就能睡着。”他说得好像睡在屋子里便是天大的福气,一张端正的脸显得特别神采奕奕。

这是在说他打仗有多辛苦吗?想让她心软还早得很。“军营允许夜不归营吗?”

其实李景儿心头是有些同情他,战争之残酷她颇有体会,不管过了多少年,如何改朝换代,战火的硝烟味不时燃起,每天都有人在厮杀中死去,活下来的人才真的不容易。

背负国仇家恨,同袍临死前的不甘和托付,百姓的期望,将士们睡得少,吃得差,住得简陋,得随时警戒,随时把脑袋挎着,一不留神恐怕就没有明天,裹尸沙场。

“我不住军营,调至离村子不远的三河卫所,快马来回一个时辰左右,我以前是陈戎将军座前的亲兵,后来立了一点功,升为六品的百户,手下也有百来人。”他说明近况,好让她了解他在做什么。

“你没必要告诉我这些,我们已经没有关系。”她不想沾光,这人的好与坏由他自个儿承受。

萧景峰仍然却笑意盈然。“你知道上过战场的人都有一些横,我没承认的和离书就不算数,你仍是我的妻子。”

“我在县衙立了文书,注销了你我的婚姻。”他再胡来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已成定局。

“没听过官官相护吗?百户也是官,我带上底下的兵到县衙里坐一坐,他会不会和颜悦色地请我喝茶?”

他一笑开,显得年轻了几岁,人也变好看了。

“你是无赖。”居然以势逼人。

“我是无赖。”萧景峰大方的承认。

她没好气的一瞠眼,“你娘知道这件事吗?”

“你是指我是无赖?”他咧嘴一笑,笑中有几分令人不舍的酸涩。“她还没机会见识到。”

“你没回去过?”他还活着的消息应该传回卧龙村了,只不过她和那边断了联系,也未想过要再打探。

面容一冷的峻颜透着一丝寒意。“我受了几乎让我送命的重伤,陈将军见我离乡多时未曾归返,特意允了我返乡休养一个月,待伤愈后再重入麾下……”

他娓娓道来回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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