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剎朱雀(京华四贝勒之一)(6)

作者:寄秋


她那眉似弯月分挂两端,星眸含笑不带邪媚,清灵得宛若幽谷的深潭映月,俏挺的鼻梁在染枫的薄唇上轻拧,好一个落尘的人间仙女。

见惯了她的美丽,能让文月神教众弟子一致失神的好玩事,如今又添了一桩。

“月剎堂主,你在开玩笑吧!”

“冷冷,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她眉笑、眼笑,连如云乌丝都染上笑意,却没人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

冷傲脸一沉,不太高兴她拿他当笑话。“请不要叫我……冷冷。”

“好吧!傲傲乖,待会姊姊拿糖给你吃。”她一副哄小孩的无谓样。

“你……可恶。”他手一挥,偏厅外的一棵杏花轰然之下只剩粗干。

“啧!冷傲,你的脾气要收敛些,在自个人面前使点小性子倒无妨,要是出了教还这么任性,外边的百姓当教里无大人管事呢!”

“郑、可、男,你别欺人太甚。”

这小子脾气真坏。月剎斜睨他一眼,随即扯声怨道:“仇恨,劝劝你的拜把兄弟,他太不尊重我了。”

先前的冷颜男子将剑入鞘,肃寒的面容有着细微的笑波。月剎的伶牙俐齿他又不是今日才见识,谁斗得过素有女诸葛之称的她,连那朱雀还不都自承栽了跟头。

大家闹归闹,还是不敢开罪于她。

“冷冷,请你尊重一下月剎堂主,她是下一任的教主。”

噗!

“要死了,你想害死我好夺权吗?”

“日魂,我不想跟你决斗。”

一口茶喷得老远的月剎和面色一阴的冷傲同声开口,两人箭头指向同一人日魂仇恨。

日魂的家人原是庄稼汉,不问世事地耕作薄田,养活几口人。

谁知一日来了个多尼贝勒在附近林区打猎,见着了他年轻貌美的小姑姑,一时色心大起地强暴她,并在事后欲强行带她回府邸侍寝。

仇家人当然不肯坐视不管,拚了命也要救回自己的亲人,结果一家七口同时殒命,唯有偷溜出去玩的仇恨避过一劫。

当时被强掳而去的小姑姑获悉家人已殉难后,强忍创伤曲意迎合多尼贝勒,她一方面找机会报仇,一方面乘机打探何处有名师,好将仇家的遗孤送上山锻炼。

她想,与其让侄子当个手无寸铁的无助老百姓,倒不如让他学得一身武艺,既可护身又可救国。

多年后,仇恨学艺已成欲报亲仇,他小姑姑已早一步手刃仇人,并自缢而亡,死在仇家人的墓前。

她的尸骨还是乡里人代为掩埋立碑。

不过仇恨原本名字并非恨字,是他心中被仇恨压得成魔,自行将父母取的小名遗忘,以恨独活于人世间,直到他入了玄月神教。

“月剎,你该提提那件事。”冷傲不死心地问道。

“哪件事?”她故意装傻。

“南火。”

寡言不见得是美德,看来眼前这伙弟兄摆明是不懂得欣赏了。

“噢!那件事呀!”她吶吶地响应。

“对,就是那件事。”

月剎一脸鄙夷地勾起唇角。“是男人就别像三姑六婆地问个没完,仅是买个绣线就这么值得大惊小怪。”

她一句话骂了所有人,害得大家敢怒不敢言,只有苦笑地等她消遣个过瘾。

冷傲更是追根究底,“如果买绣线的男人是神教的死对头,那又另当别论。”

偏厅的一伙男人听了,全有默契地点头。

“南火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和传闻不尽相同。”她收起嬉闹嘴脸,转为正经地说道。

“与你比起来如何?”冷傲指的是南火的武学修为。

她低吟了一会儿。“没较量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的武功很高,不下于日魂。”

“我不如他?”日魂轻抚常年为伴的长剑,眼露杀气地问。

“伯仲间。”

“你如何看得出?”

“我也是习武者。”她眼含精锐地分析,“南火的步履轻不出音,呼吸吐纳缓浅似无,也唯有顶尖高手才有这般境界。”

为了继承父亲的遗愿,她拜生性古怪的天山二佬为师,日夜苦练偏邪武功,完全没有个人时间。

当一般同龄的孩童还窝在父母怀中撒娇时,她只有一把重得握不住的铜剑,以及几本启示智能的奇书陪她度日,稚嫩的生命过程找不到半丝该有的温暖。

就因她善于观察人的面相、表情、习惯,以掌控别人的喜、怒、哀、乐,人们赞她是精于运听帷幄的女诸葛,其实她只想摆弄所有人。

她哭在心底,所有人都不觉地陪她齐嚎。

她笑在脸上,所有人自然的反应是暗笑。

活在别人期望下的她,深知雪耻国仇家恨的路是无限的遥远,看不到尽头,除非死亡。

冷傲漠然地说道:“女装动人,男装勾人,你真是不折不扣的祸害。”

“怎么,是嫉妒还是羡慕?我不介意借你几套宫裙,不过以你的尺码,大概只能穿阿弥的留仙裙。”

阿弥?!

一想到她那高大魁梧的贴身女侍,那壮硕昀身躯套上不协调的留仙裙,神教内的弟兄都已露出受不了的神色,更何况是个大男人。

脸色一阵青白交接的冷傲双唇紧闭,仅用他足以杀人的眼波横扫气定神闲的月剎.“嗯!我明了了,冷冷喜欢当女人。”她眉勾眼笑地眨了两下。

“郑、可、男──”

月剎微蹙蛾眉。“这是你今天第二次叫我的名字,看来你很不满我哦!”

“如果没人反对,你会发现你的脖子是多么脆弱地不堪一折。”冷傲被她惹恼了,手指异常蠢动。

不过意气话容易出口,当真要他下手,死的最后一定是他──被教中弟兄以眼刀砍死。

毕竟美人是比较吃香的,尤其擅弄权势的女魔。

“我倒是想尝试看看,到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七尺绫纱象样。”她的武功向来诡谲而无生息,且毫不留情。

而一伙人听闻七尺绫纱,抽气声十分整齐,当下不约而同地退了十步远。

日魂利眼半瞇地瞅着她撩耍一截白绫,不禁提声警告,“不要妄想拆了玄月神教,我打算在这里养老。”

月剎笑得妩媚。“仇恨哥哥,你的心愿还真是小,要不要小妹为你送上娇妻美妾?”

“别玩我,办正事要紧。”他依旧冷沉着一张阴森的阎王脸。

“纯靖亲王率三旗一千多名的骁将南下,意在诛杀反清义士,据探子回报,朱清一家百来余口无一生还。”

月剎脸色一敛,淡淡哀色浮在眉心。

朱清乃是明朝皇裔一支远亲,和清廷对抗十数年,私底下早已聚集精兵数万,可惜他为人高傲,摆脱不了皇室骄纵的气焰,犹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国威。

他目空一切,不屑与民间力量结合,高估自己实力轻忽蛮子的剽悍,以致功败垂成,死无全尸。

同情无济于事,可怜的是那庶出的儿女,她再也见不到他们用崇拜的眼神,甜甜嫩嫩地喊声──郑姊姊。

恨吗?

这是改朝换代必有的牺牲,她能怪罪大明皇帝的无能,平白断送大好江山?

物换星移,千百年后十尺见方还不是一堆白骨。

“你没去通知?”

苦笑的月剎目光一寒。“来不及,骁骑营快得无声无息,两方的消息几乎是同时传达。”

“南火是来探路子?”日魂推论道。

“还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我可以猜得出,他是冲着咱们玄月神教而来。”她的直觉从不失误。

月剎说明状况,“纯靖亲王和胤礽阿哥是甥舅关系,两人向来合作无间,我已经以暗语传予各地弟兄,要他们密切注意骁骑营的动向,并与各方义士保持联系,以防情况有变可以及时支持。”

日魂眉头一舒。“不愧是女诸葛,已早一步作好防备,是义军之福。”

“我受不起这等赞誉,朱清一家终究救不了。”少了一份力量等于是削掉义军一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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