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男暗恋]+番外(37)

作者:施釉


动静不大,直到盛栀出现那帮人才提高声音。

盛栀确定了,确实是冲她来的,但应该不是为严朔,而是杜家那场婚礼。

盛栀心态还算平和,之前策划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过异常,只是第一个项目,还是希望尽善尽美一些,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她第一本能是安慰两个女生,安抚住那帮人劝走他们后,没注意被他们弄乱的摆驾一刮。手臂破皮了。

齐微在徐晟来之前还掉了几滴眼泪。但现在已经好了。好说歹说被她劝回去。盛栀一抬头,徐晟放下电话。

他拧着眉,状似打抱不平:“我听说里面还有陆铮年和李承他们认识的几个家里的小辈,必须得让他知道知道。”

拙劣的解释完,他转移话题:“你这手不用去医院看一下?”说着徐晟皱眉。

虽然血出得不多但看着的确是很长一道。徐晟担心盛栀痛。

“没事。我还得处理一下——”

“我帮你。”

她转头,徐晟已经挽起袖子:“要收拾哪?”

其实不是工作室布置上的,但徐晟这么热心......算了。盛栀拿棉签按着,请徐晟帮忙摆正了一些模特,还没弄完,陆铮年来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他存在感如此强烈。

因为陆铮年进了门,徐晟还没回头,他先握住她受伤的手。似乎是意识到不妥,他才松开,但神情很奇怪。

黑色大衣笔挺,他眸色幽深,好像藏了点什么,但很快垂眸,克制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

陆铮年握住她另外一只手,拉着她转身就走。但走了两步,他转过身,把大衣脱下来。九月的A城,已经有些冷。

他靠近,把厚重的大衣轻轻披她肩上。一股苦涩的苦艾气味既淡又遥远地逃离。他喉咙动一下,小心地没敢碰到她血迹干涸的左手。

“岁岁会担心。”

盛栀一顿,回过神已经被他带上车。是那台他不常开的卡宴。司机都认识她了,对她颔首,然后从座位旁边拿出一袋消毒药品,看了陆铮年一眼。

“路上买的,盛小姐,您看看有没有可以止痛的。”

陆铮年本来该坐副驾,但他给她开了门,在昏暗光影里看她关车门都要用伤手,抿唇坐到她边上。

“就两分钟。”

盛栀恍惚一下,还以为他这话说的是就陪她这两分钟。陆铮年声音微低:“市人民医院。”

原来是医院位置。

盛栀沉默。

陆铮年:“我刚好在附近。”

够了,不要解释。陆铮年闭了闭眼,稳住语气:“徐晟说闹事的是许家那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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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盛栀:“我不认识他们。”

陆铮年侧头看向她。

这个世界的景与物刚好模糊。风刚好没有温度。空气也没有重量。一切和往常一样。一切却也再也不一如既往。

明明这其他的一切都一如既往。陆铮年却感觉到一种针扎一般的刺痛。

好像从这一刻起他的世界也开始流血了。

“林纾想转移杜欢和杜氏的财产,他们想依附杜家,才来警告你。这不是你的错。”

他声音放低了。那些豪门争斗在他嘴里如此的浅显卑鄙不值一提。

他最终想说的只是那句,不是你的错。

盛栀思绪转得很快,哪怕风也使她周围的空气空旷了:“是婚礼出了问题?流程上,还是策划?”

......不是。

可陆铮年微滞。他要怎么回答他呢?

婚礼上他以小辈的身份参加的杜家这场婚宴,为了不引起她注意只露面一瞬就离开,与杜家根本算不上深交。

于情于理他也不该对杜欢和林纾的关系如此清楚,因为他如果只是偶然兴起,就不该知道,清楚,明白这场婚礼策划的每个细节。

他当然。对她的一切都不肯错过。

但这追逐应该是沉默的,隐秘的。她永远无法发觉。

对她来说也是永远安全的。

可他好像永远只能做一个卑劣者。

风从车窗刮进来,灌向盛栀那一侧。

他侧着身,挡住一半月光。盛栀稍微伸手捋头发,才微顿,感觉到那月光背后是一阵呼啸的风。

原来这路这么长。他们已经走到天黑。走到一切都安静。

陆铮年最后还是开口说:“不是。”但他没有解释。只是稍稍侧开视线。

“许欣和许佑都是杜家二小姐的玩伴,他们来找你只是想把事情闹大。好让杜家看到他们诚意。”

盛栀注意到陆铮年视线落在她手臂上伤口一瞬,开口解释道:“不是他们弄的。”

“我知道。”他嗓音喑哑地重复一遍,很轻。散进风里,但这回是很慢的:“我知道。”

又沉默了几分钟。

快到停车场时,盛栀问:“你看了我的婚礼策划?”

不,不应该这么问。

司机下车为他们打开车门,在风哗啦一声全涌进来时,陆铮年的手指忽然伸出,轻轻隔着大衣按住她的手腕,侧过身来——

风都被挡住了。

有他护着,大衣没被吹开。她感觉到一种不符合时令的平静温和。是温度远远不到寒冷料峭程序的,一切温煦的平缓。

风好像只是一个休止符。真正的秋天是温暖而明媚的。

陆铮年好像没有听到那句问话,盛栀继续问:“你特地过去,就是为了看我的婚礼策划?”

陆铮年胸膛震动一下。那一下太沉,又那么轻飘飘地没有存在感地压下来,便让人感觉那只是另一阵汹涌的风。

在这风下有一片怎样肆虐的海,没有人知道。

盛栀也分不清这震动是不是心跳,或者别的东西。但陆铮年呼吸低了一下,还是几下,他还是哑着声音,避着光满身阴影地说道:“不是。”

“盛栀。我不是。”他低低地说了几个字,像是隐晦地求她一样:“我们进去。”但那只是一句很寻常的:我们进去吧。

夜似乎总是容易催生各式各样的狂想。

路途说是只有两分钟,可车汇入车流又摆脱车流耗费的时间太长了。

盛栀感觉她也被夜色迷惑了。

她安静地跟着他下车,明明只是手臂受伤但感觉脚也麻了一样,下车时她竟然踉跄一下。

陆铮年本能地扶住她的腰,滚烫掌心隔着她的手臂防止她伤口被剐蹭到,而他的另一只手竟然也扶住了她的脖颈,怕她一下子磕到他身上,额头受伤。

侧颈和腰都被烫了一下。她像被他整个抱进怀里。轻柔胆怯的。小心翼翼。仿若珍宝。

明明秋天衣服不薄。盛栀却感觉面前整个人都要被烫化了。

他是。这片夜色里唯一红得滴血的那片深深欲坠,满身暗红锈迹的枫叶。那片暗红看得盛栀眼尾都有点痛了。

“盛栀。”盛栀听到他哑声喊了她这么一声。但很快他就轻轻地扶住她站稳,然后退后一步。

大衣因为刚刚的相撞几乎要从肩头滑落。他伸手给她披好时,盛栀又闻到很熟悉的苦艾的清香。很淡。这次她确认了。

里面是苦涩的。

风把这一丝熟悉吹散。

陆铮年说:“先挂号。”

提着塑料袋消炎药的司机一顿,最后只能客气地陪着盛栀到大厅等待,期间还给她倒了一杯水。盛栀想起在国外陆铮年生病的时候。

他一个人靠在墙壁上睡着了,唇色苍白,都不记得给自己倒一杯。

盛栀正看着那水出神,陆铮年回来了。他出众的外貌引起了很多人留意,但都是来看病的人,只匆匆几眼,就收回离开。

各人为各人命途奔走。

谈不上相交。

他拿着挂号单,左手握着搪瓷杯轻轻地给她握在左手里。里面的水是温热的。

其实司机已经非常贴心了,既问导诊台拿了一张小毯子,也特地倒了水来。但陆铮年倒了热水来,用隔热的搪瓷杯给她握着后,轻声让她伸出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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