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水星(19)
作者:两只陈橘
所以,当被周锐衡和廖海乐在校外拦住的时候,温迟迟那样惯常的毫无波澜已经回来,居然还生出了那么一点点的,恍如隔世感。
“好久不见啊迟迟。”周锐衡先开口,嘴角还带着点笑,说实话,是高中生身上最难有的那种油腻。
“你要干嘛?我告诉你俩,别乱来啊,这离校门口可不远!”同行的王思琪先反应过来开口。
周锐衡没理她,依旧看着温迟迟:“听廖子说,你因为我跟他有点矛盾?”
晚自习下课后一中门口人来人往的,倒是和危险扯不上什么关系,温迟迟懒得纠正他那点瞎话,拉着王思琪往后退了一点,站在还开着门的眼镜店光源下。
廖海乐看她这么不说话,来气了:“温迟迟,你在锐衡面前怎么又装上了,早上骂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然呢?”温迟迟抬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你俩排玛丽苏剧上头了还得我跟着演啊?”
王思琪也有些无语:“你俩要没什么事儿就赶紧让开成么,烦不烦啊,不然待会儿我喊老师啊?”
她爸妈今天都出差,她跟温迟迟回家住一晚。
“喊呗,都一个班的,联络一下感情怎么了?”
所以说就是这点最烦,说是挑事儿吧,选的是这么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身后就是值班的老师,最多看一男一女单独交流多了出言制止一下。
像是嚼烂的口香糖,又黏又恶心。
以前周锐衡也爱干这事儿,今年好不容易不发疯了,却又来个廖海乐。
周锐衡走近一点:“我俩怎么说以前都是一个初中的,大家四舍五入都是朋友,我是觉得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他说着说着倒还给自己弄感动了,居然试图来拿温迟迟的书包:“其实我是真挺放不下你......”
今天出来的本来就有些晚,说话间,门口的学生其实已经走得差不多,对比刚才各种车鸣笛的声音,此时街道更显得空旷。
那种恶心感又翻涌上来,温迟迟猛地退后一步,还没来得及纠结是先喊保安还是先骂脏话,另一边却突然传来一记有些悠长的口哨音。
“喂,哥们儿。”
王思琪拉着她的手温热,几乎要沁出细密的汗水,温迟迟循着声音转过去,李槜赫然站在视线尽头。
恰好是路灯和另一盏之间的间隙,光与暗的间隙原本不明显,但他在那里就显得泾渭分明,深邃的五官被光斜着照下来,阴影倒了,半明半昧。
温迟迟心脏陡然落了一拍。
“我去,这么帅!”王思琪小声在她耳边感慨。
说实话,后来的很多次回想起这个画面,温迟迟都同样觉得,对这样的人心动,其实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视线尽头,李槜校服衣敞开拉链,单肩背着书包,身高挺拔,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距离越来越近。
他只盯着周锐衡,又拉了一记口哨,配上那样的外貌,实在有些浪荡,声音同样闲散:“干嘛呢?”
温迟迟愣在旁边,看李槜就这么走过来,然后搂住了周锐衡的肩,接着,用一种两人似乎是关系很好才能有的动作姿态,手臂圈着他的脖颈,直接把周锐衡的腰压弯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槜比他高很多,这个动作居然只发生在一瞬间。
“我去!”王思琪连声音都压不住,感叹道。
廖海乐在旁边愣住一瞬,接着就要上去,却被不知什么时候也跑出来的高川柏搭住肩:“廖子去哪儿啊,我刚找你半天!”
“老高你发什么疯!”
高川柏还是笑眯眯的:“都一个班的,你用词还这么难听,小心被搞啊。”
“牛啊老高。”王思琪啧了一声。
高川柏微收了点脸上的笑,提醒道:“你俩赶紧回家去,这都几点了。”
温迟迟的视线一直落在旁边的李槜身上,听他这么说也没移开。
高川柏对王思琪使了个眼色,她一眼就看明白,后面是不应该在场了。
“行行,那我跟温迟就走了啊,辛苦您俩!”说完用力拽了拽像是呆愣在原地的温迟迟,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两声“走吧”,才把人拖动。
“温迟,你不会是吓着了吧?”跑进巷子里,王思琪终于停下来,看着路灯下表情茫然的人,有些担忧地喊她。
温迟迟扎了一天的马尾在此时已经有些松散,额发落下来,遮得苍白的脸更显小,眼睛依旧是亮的,此刻却满是惊慌,是刚才被拦住时候都没有的。
“思琪,”喉咙因为奔跑有些干涩,声音不自觉放小,“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王思琪也顿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说:“不会的,高川柏那个爱起哄的我不知道,但李槜在,那就肯定不会打起来。”
说得肯定,但两人都这么站在巷子口,也不知道到底在等什么。
但另一边,其实确实也没打起来。
高川柏看着那边还压着人的李槜,使了点力搂着要去帮忙的廖海乐,好心说:“你去干嘛呢你,都一个班的,你闹前面那些事儿就已经够够的了,天天跟着这么个装逼的混,你不怕考不上大学也得想想班级荣誉呗......”
说完还是看着那边,感叹:“啧啧,李槜这野逼,这是真帅啊。”
周锐衡几乎是被他硬生生地拖着走了几步,一直到阴影下,旁边就是马路,但小城市这个点,走了接学生的,路上车原本就已经很少,这段路就更少,半天不见一辆。
周锐衡为了耍帅把校服衣脱了系在腰间,这会儿动作间扯松了,快坠在地上,卫衣的帽绳在拉扯间收紧,加上李槜刻意加大的力气,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咳嗽两声,生气的话也说得有气无力:“你他妈谁啊...赶紧放开我...不然一会老师来了你肯定完蛋......”
装校霸那一套,一开口其实是怂逼一个。
李槜啧了一声,再使了点力气,手背上筋骨突然:“装不认识啊?昨天白天那球,我是不是说过要找你来着?”
周锐衡又开始咳嗽几声,涨得面红耳赤:“认识个屁......”
那边看戏的高川柏感叹:“这他妈嘴比那啥还硬啊。”
“哎哥们,今天那球,你是不是这么过的来着?”
李槜突然真跟他说起了球的话题,弄得周锐衡有些愣住了,下意识地问:“什么过......我草!”
刚给人送了个顶膝的李槜却像是没听到他的呼痛,没事人一样,只顿了一下,像是真在仔细回忆动作,但再松了点力度又立刻收紧,更重地给人肚子又来了一下。
“哥哥哥,我不敢了哥,真不敢了!”周锐衡差点吐出来,这次终于疼得不敢犟嘴了。
“真不敢了?”李槜看差不多了,真也就这么放开人,慢条斯理地问,“刚不说告老师么?”
这三个字说的,他都有点替人脸红。
周锐衡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胃赶紧接话:“我刚开玩笑呢哥!”
高川柏听力倒挺好,在那边特清脆地起哄一声:“哟,这都喊上哥了?也喊喊我呗!”
李槜瞥过去一眼,见廖海乐好好地在那站着,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恨不得像死鱼一样趴在地上喘气的周锐衡,声音还是散漫,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却透着冷沉。
“行,那下次要想约球你来五班找我呗,不知道我名是吧?也没事,那你得记住哥们这张脸,记死了。”
狠点的说完,唇角拉了一下,声音又莫名显得玩味,“还有,你刚刚拦的那个是我同桌,打个商量,你下次见着,让人先走呗?”
第14章 第十四条金鱼
“你是未完待续,当局者的迷。”
——梁静茹《偶阵雨》
*
“迟迟,早餐我放在锅里了,待会儿你们热热再吃。”
温迟迟昨晚没睡好,今早轻易就因为李香茹收拾东西的动静醒来,听见她的叮嘱,咬着牙刷从卫生间探头出来:“妈,你要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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