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致此生(65)
作者:珩一笑
他吻了吻她的额角,却有一种依赖她的姿态,好像歌里唱的,不为日子皱眉头,只为吻你才低头。
“我跟你妈妈一样,把走丢的你找回来了。”
“假如,找,找不到呢?”
许年仰脸,脸盘白白净净,像他苦寻不得的月亮降临人间。
陈致知道,她说的不仅仅是人,还有感情。
“我没想过,也不想去想。”他扣紧她的手,“大过年的,不提不开心的。”
她轻声应好,乖顺得不可思议,像十八岁的许希。
倘若她愿意,她的温柔,耐心,好脾气,其实很招人喜欢。
奈何骨头天生生得硬,学不来谄媚、阿谀,在职场上,就显得呆板,像好欺负的主。
独陈致如此爱她的优缺。
海鲜、肉、菜、干货,买了几大袋,许年这才有种过年的实感。
冰箱快被塞爆了。
陈致提议说:“要不换个大的?”
“放,放不下。”
“房子也换。”
她无奈地看他,他像是怕她,忙解释:“以后两个人住,东西会越来越多,总归得换套大的。”
“谁说,说要跟你住。”
他揽“罪责”揽得毫无心理负担,“是我,我死乞白赖要跟你住。”
侧边是未关上的冰箱门,冷气扑来,他低了头,含住她的唇,慢慢地啮咬,研磨,像品尝。
口腔深处挤出含糊的音:“嗯?”
“东西还,还没清好……”
语句说不完,被他碾碎,吞咽下去。
陈致太爱和她接吻,连这他也想尽可能地找补回来。
而且,非得吻得湿乎乎,黏腻腻,绝不像过去那么纯情,只是唇与唇的相接。
许年搡也搡不动他,冰箱发出“嘀嘀嘀”的提示音,唇舌间,则是啧啧水声。
她妥协:“住就住吧。”
他轻啄她的唇,贪得无厌地一下接一下,“选个离之橙近的,方便你来回。”
“随,随你……”
“杨靖宇之前说我家像样板间,装修风格还是你来选的好。你喜欢宠物吗?猫,狗,或者……”他思索片刻,“乌龟,金鱼?”
“干吗这,这么急?”
他们才复合没多久啊。
陈致眼底笑意弥漫,浮现的酒窝也在诱蛊她,“我们之间错过了太多年,恨只恨,没办法再快一点。”
她静了两秒,久违的那种,心头被填满而酸胀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余生有限,除去工作、社交,他们能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一再压缩。
他嫌不够,她竟也没有排斥、忧虑的想法。
不愧是聪明人,她想,早些时候,他不择手段地留宿她家,怕不是就已经打好这样的主意。
他俩的关系倒真是奇异。
看似她是被动的那个,任他予取予求,可他甘愿身心臣服她,做她的附属。
许年踮脚,指尖犹沾着冰箱的冷气,贴上他的后颈。
“陈致……”她叫他,不由自主地带了缠绵悱恻的缱绻之意,“我们还,还有很多很多年。”
唇一启一合,泛着被他吻过后的湿润光泽。
在苍白的语言里,他为她所低吟的未来而心颤。
接着,是她的睫毛发起颤。
她闭上眼。
他抬高她的腰,迫她上半身贴近自己,进屋后,她脱了外套,剩的是贴身针织高领毛衣。
绵软的,紧致的,压着他的胸口。
野火经东风一燎,吞噬荒野,只需一霎。
如果没有那声叩门,也许这顿年夜饭就吃不成了。
许年以手背触了下脸颊,不是太热,又理了理头发,方去应门。
是隔壁的王太太的先生,姓刘。
王太太去年摔伤,动了手术,许年提营养品去医院看望过。现下她早已经出院了,还得在家卧床修养多日。
刘先生感念于她施的援手,特地送来两块自家做的腊肉,还有一些水果。
“王大姐恢,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行,能下床走一走了,就是还是会痛。”
刘先生看到走出来的陈致,略惊讶,毕竟,许年搬来这儿快两年,一直见她只有一个朋友来往。
是陈致先打的招呼。
“您好,我是许年男朋友。”
刘先生回神,“你好你好,小许,没想到你谈对象了,还这么帅。”
他倏尔又觉对方眼熟,再仔细一打量,想起了,楼下停的迈巴赫,不就是他的车么。
这姑娘,平时不声不响,一谈就谈了个条件这么好的。
许年笑笑,“刚交,交往没多久。”
“那行,我不叨扰了,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您也是。”
关上门,陈致说:“听见是男声,还以为是哪个男人来献殷勤了。”
“如果是呢,你会吃,吃醋么。”
“得看情况,歪瓜裂枣的,你肯定也看不上,毕竟谈过我这款的,也不至于消费降级太夸张吧。”
她失笑,“臭屁。”
他撩起眼尾,意味深长地望她,“继续?”
许年从他身边走过,“做饭了。”
年夜饭是两人一起做的。
陈少爷处理波士顿龙虾的时候,险些被钳住手,她旁观他手忙脚乱,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许老板,抓哪儿啊?”他挥舞着一把牙刷,无从下手,“要爬出来了!”
“你怎么这,这么笨手笨脚啊?”
她好笑不已,说他中看不中用,叫他捏住,搜教程怎么□□,清秽物。
买了一堆不太会做的食材,现学现卖,最后做出来的一桌,卖相竟也很好。
结果许年吃得太撑,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
电视里放着春晚,在中国家庭里,这似乎是个传统,即使不看,也要放着,图个过年的氛围。
陈致凭空变出一只红包,说:“希希,喏,给你的压岁钱。”
看着大,但薄,八成不是现金。
猜他又有什么花样,于是她接过。
居然是张自制的简陋的登机牌,飞往日本东京的,航班、日期时间处空白待填。
不,不止一张,下面还有,只是连到达点也空白了。
“还记得我们当时看的《秒速五厘米》吗?”
怎么会不记得,贵树亲吻明里之后,是他们的初吻。
“今年花季,想带你去东京看樱花。”
还有。
“你之前告诉我,你从小到大,没出门旅游过,当然,也许你大学去了不少地方,但我希望以后是我陪你。”
陈致说:“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东京也好,东帝汶也好,只要她想,只要他在。
他走过那么多地方,哪里都没有区别,陌生的人,陌生的城市,没有她,心一直是空的,无处是归乡。
“陈致,谢谢你。”
实在不算浪漫的一个人,挖空心思,讨她欢心。
而她也实在不算幸运,却得他如此。
“等我一下,我也给,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
她小跑回卧室,小心捧出一只很大的盒子。
他揭开盒盖。
居然是一座房子。
严格地来说,是用巧克力和姜饼做的,上面撒着榛果碎、糖霜,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饼干小人。
非常精细,生动。
“你这几天下班晚,就是在做这个?”
她点头,“也不,不难,比较费时间而已,”期待地看着他,“我第,第一次做,好看吗?”
陈致瞬间有些失语,不知该怎么表达他的喜欢才好,问:“舍不得吃的话,是不是会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