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码农的怪物世界大冒险(46)

作者:胡椒贝果


“你以前遇到过?”唐安言问他。

丘严皱眉,好像遇到过,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 他都有一点不记得了。

——————

在幽暗潮湿的洞穴里, 周围只有泥土的气息。

小丘严就像一只仓鼠一样蜷缩在土里,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洞穴外面, 是一个巨大的戏台。

红绸散落满地,像极了古时候大户人家结婚请的戏班子。

但是,如果你仔细一点, 透过点点星光, 就会看到, 那些忙着搭建戏台的人, 全部都没有下巴。

这时候,午夜的棒子敲响三下。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整齐的看向一个方向。

两三步远的地方,是一个挎着篮子的妇人。

小丘严根本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夫人笑着,朝那些工匠缓缓招手。

打开篮子,里面飘出一股香味。

肉香混着面点的香气,是饺子。

小丘严努力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夫人缓缓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明明是初夏时节,小丘严竟然瑟缩起来。

他努力把自己的手脚压在身子底下,企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这是鬼在搭戏台。

好死不死让他撞上了。

小丘严倒是不怎么害怕,村里的老人说过,遇到这种情况,只要不让他们发现,顶多是大病一场,不妨事的。

“不妨事的。”

小丘严嗫嚅着,竟然就这么靠着湿软的泥土睡了过去。

迷糊之间,好像有一片红绸从他眼前飘过。

耳边是悠远的戏腔。

这出戏他听过,是《长生殿》。

唱的真好啊。

小丘严好像睡得更沉了。

天刚刚亮起的时候,小丘严听见一声洪亮的鸡鸣,接着就是匆忙的脚步声。

有人在哭喊他的名字。

这声音好熟悉,好像是……

“妈妈。”

小丘严睁开眼睛,床边的女人早就成了泪人。

“妈妈不哭。”

胖胖的小手已经被擦拭干净了,带着微凉的水汽擦拭掉女人脸上的泪痕。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苍老的声音响起,丘严已经记不清她的脸了,只记得她已经很老很老了,“这孩子机灵。”

小丘严一连发了三天高烧。

直到有一天晚上,村口洒了满地的鸡血,他的小床上面悬着丘妈妈亲手缝制的香囊。

明明不是桂花的季节,小丘严还是闻到了缠绕在鼻尖的桂花香气。

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他的高烧已经完全退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他会发烧可能完全是因为在潮湿的洞穴里面睡了整整一个晚上而已。

其实不是丘妈妈当时没有去找。

只是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

这就是丘严后来听说的关于“鬼打墙”的事情。

“老丘啊,你看到你儿子了吗?”丘妈妈边在围裙上擦掉手上的面粉,冲着进门的丈夫问道,“叫他去买袋盐,这又是跑到哪里去玩儿了。”

“没啊,没看见。”丘爸爸把身上的单肩包挂到门口的架子上,“我刚从小卖部那儿过来,没见着他啊。”

“哎真是的。”丘妈妈抱怨两句,“你去找找,顺便捎袋盐回来。”

“哎,是不是跑谁家去玩儿了。”丘爸爸应声出门。

天已经黑了。

“不行,我得出去找找。”丘妈妈把身上的围裙放到一边,“妈,严严回来就叫他吃饭。”

正要出门,丘爸爸匆匆忙忙跑回来,头发有些散乱,一看就是跑了很久的样子。

还没站定,便一脸严肃地说道:“这次怕是要找贾婆婆帮忙。”

贾婆婆是村子里面的神婆,通晓天意,许多人遇到事情都会先找她卜上一卦。

但可能是因为泄露天机的缘故,身体一直不太好。

“啊?!”

丘妈妈一下就愣住了。

丘爸爸继续说道:“前面那个交叉口,我怎么都走不过去,怕是有东西作怪。”

丘妈妈吓得口齿都在打颤:“快。快去,走走走走!”

两口子慌里慌张到的时候,不小心撞碎了门口摆着的花盆。

那是贾婆婆的儿媳妇刚浇完水准备搬进屋子的。

贾婆婆正在吃饭,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听完了事情原委,贾婆婆点了两下手指,叫丘妈妈抽一张字条,又叫儿媳妇拿黄历来。

丘妈妈抽签的手都在抖。

签上是一个“女”字。

贾婆婆看了良久,吐出一口浊气来:“这可难办了。”

丘妈妈听的一阵心惊,忙俯身问是怎么回事。

“你看这里。”

苍老的手指指着黄历上面的一行小字。

丘妈妈俯身过去看,黑色的墨水写着四个大字——

不宜出行。

“你刚才两次向我这边俯身,这叫‘侧耳倾听’,两次,这叫‘又’。”

“一个‘耳’,一个‘又’,这叫‘取’。”

“加上这个‘女’字,就成了‘娶妻’的‘娶’。”

贾婆婆说的直摇头。

“这……婆婆,我儿子,他,他还小啊。”

贾婆婆又摇头:“非也,这个‘娶’是阎王娶妻。”

丘妈妈冷汗都下来了:“我家孩子,他是个男的。”

“你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不是撞碎了一个花盆。取冲撞之意。”

贾婆婆又叫儿媳妇拿来一根线香和一捧风干的桂花。

“严严怕是碰见了这娶亲的队伍了,你回去在大门处点燃这根香,把这捧桂花做成香囊挂在孩子的床上,然后再来找我。”婆婆慎之又慎的把花放在丘妈妈手里,“切记,一朵都不能少。”

丘妈妈一听,立马把手里散碎的花瓣捂紧了。

两口子千恩万谢的离开。

“希望严严聪明点,不要上前冲撞。”

贾婆婆看着两口子匆忙离去的身影,双手合十,在虚空拜了几拜。

初夏的傍晚不算冷,忽却起一阵寒风,贾婆婆咳嗽两声进屋去了。

儿媳妇把散在门口的碎瓷片归拢起来扫到一边,垂手立在婆婆身边。

夜晚光线不好,手指被针戳破了无数次,等丘妈妈缝好香囊已经是深夜了。

这次的香囊属实是没有平常做的好看,针脚也不紧密,只是草草缝了起来,敷衍的绣了一朵小花。

“不好,不好,重新绣。”贾婆婆一边摇头,叫儿媳妇把自己的针线盒子拿过来。

“这么稀碎的针脚,都拿不出手。”贾婆婆数落道,“不要慌,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

婆婆一边说着,把丘妈妈拉到一边椅子上坐下。

“这是什么东西?草吗?”贾婆婆带上她的眼镜,在昏暗的灯光下,丘妈妈绣在香囊上面绣的小花看上去像是绿色的。

“是……是桂花。”丘妈妈顿时羞得脸红了。

“那要用金线啊。”贾婆婆翻找起她的针线盒子。

贾儿媳妇端来一碗水。

丘妈妈往里看了一眼,空气中混杂着符纸燃烧的味道。

“我的孩子,他……”丘妈妈重新绣着香囊,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知道桂花是什么意思吗?”贾婆婆把手上的线头濡湿,慢悠悠的穿过针眼,“是归来的‘归’,不把它弄得好看一点,怎么会归来呢?”

丘妈妈再次愣住了。

在天空都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香囊终于挂到了床上。

贾婆婆给的那一炷香早就烧完了。

香灰洒了满地。

“带我去那个路口。”

贾婆婆往小香炉里插上半支线香,点燃了,交待儿媳妇,要是香燃尽了还没有人回来,就抱着家里的公鸡一直朝东走。

这天早上雾很大,根本看不清楚前面有什么东西。

丘妈妈能感觉到自己是在一个地方转圈,因为刚刚路过的地方有一个被丢弃的斗笠,现在路过的这个地方也有一个斗笠,摆放的位置都跟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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