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那菜市场的白月光(69)
作者:璞玉与月亮
水饺是白菜馅和芹菜馅两种,水灵灵的脆生生的,沾上醋和辣椒油,非常爽口,另配了一保温壶水饺汤。
我吃得微微发汗,胃和心都暖了起来。
程厦是真的有毅力,一口都不动,就这么笑着看着我吃:“好吃么?”
我道:“在哪买的?特别特别好吃!”
“我自己做的。”
我抬起头:“你?”
我想起了周庭,现在男的都流行做饭么?
可是程厦,是当年连麻辣香锅都做出猪食味的人。
“对。”
他顺手抽了张纸巾,给我擦嘴,道:“在国外吃什么都贵,所以,就慢慢的练出来了,你还想吃什么?”
这个举动太亲密了,我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
一时间,我们俩都有点尴尬,程厦把纸巾递给我,随即正过身体,看向前方。
此时雪越下越大,已经积了很厚了,有一群姑娘们正在冒着雪走路,她们捧着喜字,红盆,叽叽喳喳,兴高采烈,其中一个女孩子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外面罩着羽绒服,被拥簇在最中间。
“那是新娘子么?”我问。
“应该是明天结婚。”
结婚前一天,一般都要招待一下远道而来的客人,然后新娘子和伴娘一起住在娘家,等待出嫁。
“这么冷的天办喜事啊。”我随意的念叨了一句,把饭盒收拾好,道:“我帮你洗了吧。”
“不用。”程厦道:“陪我待一会吧。”
“大哥,一点了,我无业游民,你明天还要上班。”
“陪陪我,求你了。”
他就那样看着我,眼神缱绻又软弱,带着乞求。
程厦,那可是程厦,我无限心酸起来。
他座位放倒,我们俩半躺在驾驶位上,听着粤语歌慢慢地唱:
那故事仓猝结束
不到气绝便已安葬
…………
纵使相见已是路人茫茫
这生恐怕会念念你不放
雪花慢慢的飘落,雨刮器有一搭没一搭的扫。
我和程厦还是像原来一样,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因此待在一起不怎么聊天。
但是很奇怪,这种沉默并不让人尴尬,反而很舒服。
就这样和他待在一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深夜的大雪,也不觉得寂寞。
“你的病怎么样了?”
“有几年没怎么发病了。”他说:“不然我也不敢来找你。”
“那就好。”
暖气熏人,再加上吃饱了,我慢慢地合上眼睛,道:“程厦,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我借过你《犬夜叉》?”
“嗯。”
“那时候我们同学都喜欢戈薇,只有我喜欢桔梗,她说过一句话:犬夜叉,命运的红线一旦断掉,就再也连不上了。”
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可是现在速度太快了,三四年就远得像前尘往事。
既然我们都已经再世为人。
那些太过激烈的爱恨,就没有必要再捡起来了。
我太累了。
我就这样歪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做了很多混乱的梦,一会梦见王总带了一群彪形大汉找我麻烦,我奋力抵抗,他的脸扭曲变形成了赤那的脸,我好像又回到了草原上那个黑沉沉的夜里。
一会又梦见,当年我留下来,跟程厦结婚了,挽着他的手在夕阳下的海滩散步,我们有了两只大狗,和三个小孩……
梦里的色彩都是旧纸般的颜色,慢慢地看不清了。
我失去的都是人生,我得到的,是更好的人生。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暖色的灯光下,程厦正看着窗外,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
“几点了?我怎么睡着了?”我一边起身,一边睡眼惺忪的问。
“四点了。”他说,然后指了指前面的楼门口,道:“你看。”
那户办喜事的人家,是个门市房,贴着喜字的门外,积雪已经有三尺了。
可就在门前,竟然放着一捧红花,应该是芍药,鲜艳而饱满的绽放着。
“这是什么习俗么?”
“刚才查了一下,有个说法是,女子出嫁的前一天,兄长或者父亲要送一束芍药,芍药在古代又叫‘将离’,表达对女子离家的不舍。”
“啊?这个时候送?花不是冻坏了么?”
“是他送的。”
顺着程厦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男生,生得修长挺拔,他抱着手臂靠在一辆车边,静静地注视着那扇门,身上已经落满了积雪。
过了一会,有化妆师急匆匆的赶到,新娘子打开门,她看见了那束花。
她没有捡,也没有看那边那个男孩一眼,只是把化妆师轻进去。
然后摄影师也来了,娘家亲戚也乌央乌央的来了,天色慢慢的亮起,鞭炮声响起来,喜气洋洋新郎官到了。
他在万丈霞光之中,背走了他的新娘子。
而那个男孩,后来上了自己的车,一直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花在地上,被人踩烂了,踩碎了,孤零零被踢到一边。
我们就这样机缘巧合,路过了一场大雪,一个无人知晓的故事。
“我觉得他可能不是她哥,应该是暗恋这个新娘子的人,最后一次送她出嫁。”我道
程厦轻轻地笑了一下,突然说:“如果你有一天嫁人,我也会送你出嫁的。”
我呆了,回头看他。
“你娘家没什么人,我怕人欺负你。”他轻轻地说:“然后我会一直等你,像你曾经等我一样。”
我难受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道:“你等多久?”
他微微笑起来,道:“等到我不再爱你为止,又或者,等到你重新爱上我为止。”
第64章 你得把自己好好再养一次
回到家之后,我先跟于诗萱确定了一下工作流程。
她要回去跟团队一起改图纸,我这边负责把公司注册好,杂七杂八的事情办好,她再过来。
“咱俩各占百分之五十股份。”她说:“我多出一部分钱,但我实在不耐烦跑这些,都你负责了。”
“得令。”
她坐在书桌上改设计稿,我半躺在床上从头开始査,我这辈子从来没想过创业,觉得麻烦,真操作起来发现——
比我想得还麻烦!
首先就得有经营场地,而我去各处看了好几个场地都不是太偏,就是太小。
其次还要有人,比如三级以上项目经理不少于十人,咱公司就我一个光杆司令。
还要跑工商,跑税务……
正查的焦头烂额呢,于诗萱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和程厦……睡了么?”
“啥?”
我呆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乱说什么!我跟老王扯皮到半夜,跟程厦吃了个饭,天就亮了。”
“哦,我还以为生命大和谐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才乖乖听话开公司呢!”她道。
我刚想揍她,我们俩的门就开了,奶奶铁青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道:“任冬雪,你不上班了啊!”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于诗萱就在一旁道:“她辞职了,以后我们俩一起创业了。”
“好好的工作,你凭啥说不上就不上了!”奶奶立刻急了,扯开大嗓门就嚷起来。
我连忙起身把她推出门:“走走走,我们外面说。”
“说什么啊!你是不是有钱烧的啊你!日子过得好好地你折腾什么啊!”她气急拍了我好几下,穷尽一个老太太的思维苦思冥想,终于一拍大腿道:“是不是你们领导生气了!不要你了!”
“啊,对……”
她三步并作两步,拿着大衣就要出门。
“干什么啊!”
“我找你领导去!我给他磕头!我拼着这个老命不能让你没了工作!”
老太太生过病,劲还挺大,我险些抱不住她,道:“你干嘛去啊!我我我说错了,是我不想干了,我想自己单干。”
“我就知道!”她一蹦老高:“是不是小于那个小妖精撺掇你啊!我早看出来了,她自己不想好还要撺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