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鲸(54)
作者:兔爷不吃辣
这些情感是有的,但是潜意识被压抑了,生生忽略,导致她现在躯体难以开启一段真正的亲密关系。
宋京墨手指落在扶手出,指尖点了点,看向窗外。
他能感受到她潜意识并不排出他的接触,所以没有立即推开和他撕破脸皮,但是她的身体却不由自由要离开他,不该不想不去甚至害怕开启任何亲密关系。
她忽视了自己的想法。
他眸中闪过一丝怜爱,一晃而过。
所以他担心,担心她累,担心她要强。
委屈了不知道休息,难受了不知道哭。
即便挤不出时间,也要推掉其他的会议来看看她。
赵阳脑子里还在琢磨着,要不要一会儿直接把急救科的医生都叫过来侯着得了。
万一劳累猝死前兆还能赶上抢救个热乎的。
耳朵里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不放心他”,傻眼了。
哪个他?
男的女的?
不是,您这么处心积虑大费周章地弄个演讲就为了来看个人啊??
在生意场上把对面厮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大公子什么时候还这么默默把担心藏于心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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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今天下午的演讲嘉宾据说是刘校费了番功夫特地邀请过来的,教授老师们更是千叮咛万嘱咐每个步骤都不能出错,要敬重尊重这位演讲嘉宾,负责的学生会成员们也是高度紧张,但是关于这位演讲嘉宾的信息,在演讲前却一概不透露,据说是演讲嘉宾的意思,主打一个有缘自然会遇到。
接见的老师和学生会代表早早地就去大会堂门口等候了,直到见到人,惊艳之余才忙不迭地将人恭恭敬敬请进来。
最前面的一个老师将休息室的门先一步打开,微笑着刚准备开口,余光瞄到休息室的椅子上睡了个什么玩意儿?
她再定睛一看,慌了神,疾步走过去刚要敲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吊链子的学生,身后徐徐响起道嗓音,清隽温和:“可以不用叫醒她。”
那老师一慌,转头时对上男人平静却压迫感极强的眸子,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慌乱收回地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这里是后台休息室吗?”男人再度开口。
“是......是的.......”
“辛苦你们,我在这里休息准备一下就好,关于演讲的ppt张特助会协助你们拷贝到多媒体上。”宋京墨徐徐道,语气礼貌,这逐客令却下得明显。
一群人应了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休息室的门合上时,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男人的目光才肆无忌惮地落在沙发上蜷缩睡着的人身上。
像是风雪夜归人,明堂上执炬火光燎燎。
他一步步地走到她面前,俯下身,静静注视着她。
眼眸里掀起的狂风平了又熄。
良久,他才轻轻叹息一声,带着体温与木质香气的西装外套褪下,轻搭在她身上。
第40章
南星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 脑子里装着一堆事儿,扛了太多事情,她又不擅长倾诉, 于是各种情绪交织,在潜意识里得到释放, 最后记忆里是噩梦里化身黑洞的怪兽, 血盆大口追着她撕咬。
最后一瞬间, 她惊得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有什么东西顺着肩膀滑落, 她一把抓住, 手指触感柔软, 她低头去看, 是件男士西装外套,松灰色, 袖口处有暗色系的松柏云纹,质地和款式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低头小狗一样嗅了嗅, 木质气质清淡,掺杂了一丝几不可闻地中药苦涩。
在心理学上说, 嗅觉记忆才是人类最长久的记忆。
你的眼睛嘴巴耳朵忘记的东西, 在某一刻,接触到熟悉的味道, 回忆会恍然涌现。
在那一瞬间,南星像是被什么熟悉的感觉击中,惶惶然抬眸看到了远处窗边站着看书的男人。
窗外明晃晃的光落在他身上,他的身影倒映在她眼眸中逐渐清晰起来, 如霜雪落湖泊,雾凇折微光。
皓白衬衫衬得男人, 身姿芝兰玉树般卓越,黑色西装长裤包裹着修长双腿,漆皮鞋踩在地毯上,他的长发用白玉发簪束起来,仅仅窥见侧颜就惊为天人,次次相见,次次惊艳。
似乎是听见她这边起身的动静,他侧眸看过来,却没想到对上小姑娘同样不设防的打量目光。
宋京墨古玉般的眼眸弯起来,眉眼被灯光拢得格外温柔,灯光也温柔。
那一刻,南星心里叫嚣着的那些无处可去的情绪,呼啸着嘶吼着找到出口般涌动起来,那些焦虑烦躁想不通牛角尖似乎都在他眼眸中消融。
“做噩梦了?”他放下手里的书问。
声音不大,低低的,温柔呢喃般落在心口上。
熟悉的嗓音,一如记忆中温和清隽。
像是嵩屿的雪,落在胸口上。
仿佛瞬间,她又回到了那个小镇。
记得之前冬天,她回嵩屿,一次大雪堆雪人打雪仗玩嗨了,到房间她就开始打喷嚏,浑浑噩噩睡过去果然发烧了,难受极了,睡了醒醒了睡。
那天下午她醒来时出了一身汗,男人坐在桌前看出书,听到她起床的声响转过来问她还难不难受,那时房间里开着灯,窗外细碎的阳光散落进来,一如此般。
南星意识还有些惺忪,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下意识回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一开口她才发现嗓子沙哑得厉害。
男人弯了下唇角,放下手里的书,拿了桌子上早就备好的桂圆花茶,指腹贴在杯壁上测了下温度,刚刚好。
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拎着杯子递到她面前。
南星习惯了似的伸手去接,她渴极了,盘着腿儿坐在沙发上,端着仰脖子牛饮一通,直接干了个底朝天。
她喝的太快,唇角边蹭了些水渍,放杯子时南星毫不在意地用手背蹭了下。
宋京墨慢条斯理地看她喝水的样子,还是同之前一样。
鲜活生动。
他眼眸弯起来,温和回答:“受人所托,来学校——”
“宋京墨,你很累吗?”低头放杯子小姑娘忽然仰头看他,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话就那么孤零零的断在那里,倏然间,就什么也接不上了。
他光鲜亮丽,他背景如山,他手握金权。
之前人们见到他,要么有求于他,要么贪恋垂涎与他的绒毛。
现在人们见到他,要么惧怕他,要么敬重他。
她却不是。
她不是里面的任何一环。
她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站在他面前。
“我不累。”他低声道,嗓音温柔的下一秒就要融化开般。
“你骗人。”她低声说,没再看他,而是别过脸去。
宋京墨愣了下,随即眉眼柔和,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好,我骗人,我是小狗。”
“回到北城后,确实与在嵩屿生活完全不同,有些是不愿意也要做的,身不由己,也痛苦过,但是我选择与痛苦和解。”他手掌包裹住另只手,搭在膝盖上,“不过,看到如今的小结果,我也会开心。”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先度己,有余力而后度人,我在适应新生活的过程中中,先确保自己能一点点慢慢去适应,才出手去改变,所以,长庚,在新的生活中,不要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到自己之前,好吗?有时候要尊重他人命运。当然,这只是我的观点,你可以持相反的意见,在过程中你可以尽情的去试错,我知道,你一定会成为你想成为的样子。”
南星拖着下巴,乌黑杏眸眨巴眨巴地看着他,难得温顺乖巧地听着他说。
他向来很少说起自己的事情,那些痛苦委屈创伤,都被深深的压到潜意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