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童话(37)

作者:张叙


周怀生坐在阳台处的沙发上,静静看着她。

温姝宜不知道他还在家,所以在看到他那一刻时格外不自在,大抵也是他目光坦荡,她下意识捂紧被子,想要低头整理时却发现睡衣已经好好穿在身上。

“我帮你穿的。”

他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目不转睛盯着她,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轻声开口。

温姝宜面色微窘,后知后觉有些害羞,伸手揪了揪睡裙的衣领,再看他时眼里多了几分不满。

“你穿就穿了,干嘛还换。”

她身上已经不再是昨天她穿的睡衣,而是他从衣帽间新拿的,款式有点小性感,领口处开的比较低,她一直没去穿,只原封不动的放在衣帽间。

温姝宜暗自腹诽,他竟然会喜欢这种款式。

她的小表情藏不住,以前就是这样,心里有点什么事他都能轻而易举的看出来,经过昨晚两人更加亲密,她这一刻的所思所想他更是不用细想就清楚。

周怀生见她没下床,自己起身坐到她床边,他心情很好,目光流转,从喉咙深处漫溢出一声低笑。

“这可是冤枉我了。”

他看着她,神情认真,但嘴角丝丝缕缕的笑意仍就还在,声音更低。

“昨天不是把睡衣撕坏了吗?”

他说得义正言辞,脸色更是一本正经,温姝宜经他提醒后幽幽回神,想到昨晚意乱情迷时是她嫌后面扣子太多所以自己扯开的。

到这份上,也是用不得他再赘述细节了。

温姝宜耳朵变红,没在去看他此刻绘声绘色的神情,飞速从床的另一侧下了床。

周怀生在身后看着她急促的背影,嘴角笑意更深,觉得她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喜欢一个人时所有的关注点似乎都在她一个人身上,想看她笑,也想看她气鼓鼓的样子,都二十七岁了,在她面前却也只像个懵懵懂懂的少年。

*

温姝宜洗完漱后就到厨房帮忙了,毕竟长辈都在,也不好她睡到日上三竿还不去帮忙,总归是不对的。

梁粟没说什么,倒是喻卿问起她起晚了的原因。温姝宜系上围裙准备擀皮,脸颊闪过一丝不自在。

刚想开口,周怀生先她一步回答了。

“我昨天回来的有点晚,姝宜不放心一直等着我没睡,这才起晚了。”

他站到温姝宜身旁,默不作声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喻卿不动声色看了他们这边一眼,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的跟以往截然不同的氛围,看起来比先前融洽的多,到底是亲妈了解闺女,又慧眼如炬,喻卿心领神会当是他们小夫妻的秘密,至此不再多问一句。

周怀生也是,卷起衬衫袖在一旁帮着三人打下手,他对厨艺虽然不太擅长,但帮起忙时还是很熟练的。

梁粟进门时看见周怀生在家本就有疑惑,他不急着上班反倒慢条斯理,心中更是不解。

“怀生,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每年年末你不都是忙得头脚倒悬,又要开总结又要赶会议,你的婚假还没用完?”

周怀生对上母亲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慌乱,温姝宜目睹到这一点,急忙开口替他解释。

“他今天休息,说要带我出门的。”

父母至今不知道他辞职的事,温姝宜明白他的意思,心领神会替他瞒着。

经她提醒,周怀生很快找了合适的理由。

“我一会跟姝宜一起去舅舅家,前些日子他不是一直在南淮吗,这两天才刚回来。”

借口去舅舅家拜访,这才把刚才的疑影糊弄过去。

梁粟点头,感慨道:“是应该去,你舅舅家就两个人也是冷清。”

家里这顿饺子还没彻底包完,周怀生就不得不和温姝宜一起出了门。

半路上,他跟她讲起家里的这点故事。

“我姥姥生了四个孩子,前面两个姑姑都去世了,如今就剩下我舅舅跟我妈,我舅舅结婚晚,一直忙于工作,快三十岁才生了我哥,我哥他十年前去世了,因公殉职,这事儿对他俩打击特别大,我舅舅那个人性格强硬总是装做若无其事,但其实他每年过年都不让我们去看他。”

温姝宜听得伤心,跟随着他的描述也开始好奇起这位舅舅的样子,周怀生又说及他小时候最敬佩的人就是舅舅,温姝宜便更期待了。

只是,当她亲眼看见周怀生将车子驶进京郊疗养院时,到底还是在内心惊讶了一小下。她从前是听说过的,住在这里的人,大多背景高深。

她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所以进了院内就一直跟在周怀生身旁,来的路上两人急匆匆去了趟商场,周怀生帮她一起选了两件礼物做见面礼。

温姝宜觉得这种心情有些新奇,像是有了见家长的紧迫感,但他们两个一起进屋时,却发现屋内并不只有舅舅舅妈两个人。

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颜值出众气质高贵,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非比寻常。尤其是,女方的面容实在有种熟悉感,好像在哪见过。

周怀生却很惊喜,但再同两人叙旧前先跟舅舅舅妈介绍温姝宜。

她站在一旁浅笑,温温柔柔开口打了招呼,又把手中提着的礼物递到舅妈跟前。

梁任年也摘下眼镜,热情地让她坐下,又说来就来不用带什么礼物。

周怀生笑容爽朗,拉着温姝宜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他整个人看起来春风得意,跟前些日子不同,有一种刚把喜欢的人人娶回家时的雀跃。

这种心情旁人自然无法感同身受,但一旁坐着的顾逢晟十分理解且认同,所以在身旁妻子微微吃惊时,给她递了个眼神。

梁任年见周怀生来心情不错,何况他还带着新婚妻子来了,两人坐在一起很般配,这让梁任年心中宽慰不少,想到自己过世的孩子,眼下这四个孩子在跟前也算是另一种慰藉。

人活一世,到什么时候天都不会塌,只要自己不放弃,生活里还有很多值得的事。

沈昱宁有段日子没见周怀生,不曾想再见时他已经成了人夫,替他高兴,所以主动跟温姝宜开口。

“我叫沈昱宁,怀生叫我姐,你也跟着他一起叫就好。”

两人握手时,周怀生又连忙在她耳旁补充。

“这是沈姐姐的丈夫顾逢晟,也是我的投资人,他们两个都是舅舅从前的学生。”

温姝宜逐一打过招呼,嘴角挂着温和的笑。

梁任年也很高兴,“今天你们算是都赶上热闹了,你舅妈还打算晚上包饺子,人多正好能一起包。”

江渠泡了茶放到茶几,坐下时递给温姝宜一个橘子。

“别拘束姝宜,以后有时间多来这坐坐,我跟你舅舅都很欢迎你来。”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他家里的人对她都是如出一辙的热情,无论是从北县还是京平,温姝宜总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温暖。

周怀生成长在一个幸福又足够优渥的家庭,家人的爱和经济条件让他可以无所顾忌的试错,大概他辞职创业,也是因为从小到大得到的实在多。

在这点上,她倒很羡慕。

晚饭时间还早,梁任年让他们不必拘束,拿了棋盘到客厅要跟顾逢晟切磋。周怀生自来不喜欢这些玩意儿,所以只能坐在一旁看这师徒俩一来一往。

他时不时回头看看温姝宜,她却跟沈昱宁聊得火热,女人间大概都很自来熟,第一次见面也没有什么陌生感。

沈昱宁觉得温姝宜性子随和,年纪轻却不乏见识,是个挺聪明的姑娘,她也是在这时候才明白周怀生为何孤身到现在,合着是遇见了最好的,便也只想等着这个最好的。

她作为过来人,也是很能理解。

梁任年棋艺出众,虽然上了年纪视力不济,但不到二十分钟就吃下了顾逢晟手底的所有棋子。也不愿猜想是否是学生故意让着自己,赢了一局便开始得意。想着自己是胜的那一方,又指使面前这两个大男人去厨房包饺子,美曰其名是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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