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狗尾草[gb](23)
作者:又逢年
宁培言没有解释,因为他觉得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更像是一场狡辩,事已至此,也只能顺着邢暮的话说。
身为在军部待过几年的高阶alpha,邢暮的夜视能力还不错,她看见宁培言摘掉眼镜,侧身缓缓躺进被子里,只给她留了一个背影。
等她熄灭终端时,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十八,她侧头看过去,只依稀看见宁培言仍旧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连转身都没有。
邢暮撇了眼仪器,上面的数据显示宁培言还未脱离危险期,身体所需的信息素水平也没达到。
“信息素安抚。”邢暮答的很快,她目光从男人发顶缓缓下移,“你怀着孕,且有流产的风险。我的信息素能让你和孩子都好受些,单纯在房间释放信息素太慢,没有故意占你便宜,理解一下。”
似乎没想到女人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经验颇少的医生愣了愣,惊诧道:“你希望他流产?”
邢暮出门时,就看见角落里的莱格和伊洛,俩人看向她欲言又止,表情复杂不已。
“你骗我说你会吃药,是想借此拥有自己的孩子,还是另有隐情?”
邢暮看了对方一眼,还有他身后眼中八卦欲快凝成实体的少女。
医生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她转过身,发现对面检查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个护士走到两人身前,神情严肃的看向她。
这个组合词汇令邢暮眸中划过抹厌恶,很快又被隐藏起来。
“要多久?”邢暮问道。
随着女人指尖烟灰弹落,邢暮侧眸看他,宁司安才匆匆移开目光,低声开口。
五个月的孩子引产不是轻易事,出于Omega孕婴保护法,除去特殊疾病外,一切遵循于Omega的意愿。
宁司安压低声音,“三个月前。我问过他是谁的孩子,他不肯告诉我。”
邢暮刚想问是哪不舒服,下一瞬,她感觉自己的左手衣袖一紧,垂眸才发现,是被宁培言悄悄攥紧了。
他说会吃药,应该也是谎话。
可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与期待。
“不好意思,因为你的手总是乱动,我担心滚针。”
宁培言体内alpha的信息素少的可怜,像一个在干旱沙漠苦苦挣扎的旅人,只有渴到极限时有几滴雨水掉进嘴里,让他不至于死。
而是凑上前,垂头将烟头贴近邢暮指上的香烟。
“好的。”莱格犹豫了瞬,委婉提醒道,“如果您需要,或者是有任何意外,我会立刻赶来的。”
“抱歉……”
没人会那么容易接受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孩子。邢暮盯着他的小腹,表情还是很怪异。
邢暮掐灭手中的烟,接过护士递来的单子。
但她也确实没想好……这个孩子要怎么处理。
宁培言知道自己卑劣不堪,在明知道对方有伴侣的情况下,竟然祈求对方让自己留下这个孩子。
若非那持续平缓的呼吸声,邢暮几乎以为隔壁床上躺着个一个假人。
他原本做好了一切计划,在这个月底,他就会登上去别的星系的星舰。他甚至已经租好房子,联系了医院。
莱格抿唇没有多言,只是带着伊洛离开医院。
一个有些过近的距离,暧昧的姿势。邢暮眉头蹙起一瞬,却没有制止这个行为,任由宁司安用她的烟借火。
按照医生的叮嘱,她开始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男人手里紧紧攥着眼镜,将头埋在膝盖里,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却又给微挺的小腹留出一个空间,看起来凄惨又可怜。
*
只是那双黑眸里的神情很精彩,他还保持着半启唇的姿势,没有带眼镜的眸子直愣愣的看向邢暮。
亲我。
她将加热垫放在宁培言掌心下,可男人还是一直妄图将手缩回去,总按着也不是办法。
他僵了半响,最终颤着声音开口,“你都知道了?”
宁培言床侧就有紧急铃和灯光控制系统,他一抬手就可以摸到。
女人蹙起眉,或者说她今天一直蹙着眉,并不算友好的看着宁培言。
医生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没听懂,于是暗自叹了口气。
宁培言的信息素其实不是青草味,而是草木系的冷杉味道,这是邢暮在他的检查报告上看见的。
【暮姐姐,我哥哥他还好吗?】
她认真思索了一会,得出来一个结论。
出于职业素养,她劝宁培言调整好情绪,毕竟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孕夫的情绪对孩子影响很大。
邢暮回来时,感应灯光亮起,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起身站在床头,安抚道:“别太激动。”
见邢教看向自己,伊洛立马举起三根手指,“邢教!您放心!我会保密的!”
他的体质并不差,也不是什么娇弱单薄的Omega,只因为没有alpha信息素的安抚,他怀孕后体重非但没有涨,反而被折腾的瘦了好几斤。
还有,为什么要注射信息素。
“我……我确实是想要一个孩子,所以才瞒着你。”宁培言抓着白色被褥,修长指节屈在一起。
从萌芽开始,就会在怀孕者体内彰显自己的存在,无意识的谋求更多生存机会。俗称孕期爱折腾人的孩子。
“对不起……但我真的想要这个孩子。”
伊洛看向身旁高大沉默的男人,思绪还没从刚才得到的信息中回过来,她瞪大双眸恍惚开口,“莱格助教,你听见了吗?”
紧接着,就是一笔不菲的转账。
宁培言每次瘫坐在地上捂着小腹大口喘息,都感觉自己是案板上一条濒死的鱼。
星火细碎,夜风吹起她的卷发,烟雾被吐出,一时间看得一旁的宁司安怔愣出神。
“不确定,但是孕夫的情况不算稳定,需要你用信息素对他进行安抚,最好能进行标记,不然随时都有进手术室的可能。”
男人睫毛一直在颤,眼神不敢再看向她,唇瓣翕动半响也没有说出第二个字,看着仪器上男人飙升的心率,显然他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身为邢暮的下属,莱格这句话说的丝毫没有毛病,连身旁的伊洛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她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更没打算随便让个陌生男人生下她的孩子。
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哭起来,一定是不好看的,他已经够狼狈了,实在不想再在邢暮面前留下更差的印象。
“自然是越久越好,最短也要在危险期72小时内一直陪在他身边。”
没有一个人会忽然接受一个计划外的孩子,何况对方是邢暮。
她难得沉下面色,几经思索后给联系了自己在熟悉的军部医生,询问相关的事情。
一个做点心好吃、乖巧懂事,长得还好看的男生总是笑眯眯追求自己,时间一久,邢暮也就试着开始了这段恋情。
“也就是说,他必须生下这个孩子?”
“跟我来办陪护手续吧。”护士没有给邢暮询问的机会,转身带着她离开,走之前还瞪了抽烟的宁司安一眼。
深夜并不适合谈话。
他本以为邢暮不会回来的。
除了最初的不可置信与慌乱外,更多的是茫然与无助。
“……多谢。”
时间确实很晚了,邢暮了然的点点头,宁司安就算留下也没什么用。
他夜里本就不能视物,没有特制的眼镜和瞎了没什么区别。
“回去吧,有消息我会联系你。”
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见血,邢暮站在走廊里,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对方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怀上她的孩子,并且试图瞒着她生下来的。
看来今天是说不通了,邢暮抿唇没有再说话,她瞥了眼床旁的电子仪器表,除了仍旧超过正常人的心率外,其他已经达到正常孕夫的水平。
她对莱格道,“我大概会请三天或更多的假,你先回学校替我代课。”
邢暮的唇紧紧抿起,眸中情绪晦涩,不愿意再多回想那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