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月亮逃跑(85)

作者:停戈换鱼


陶守静扔了象征避世的拂尘,抽出悬挂在墙上的宝剑,投掷在元奉真脚前。

“如果我是你,会保着陶逊不死,不仅保他安然无恙,还会想办法周全他的声誉。”

元奉真:“他虐杀了百人。”

陶守静:“他们只是成功路上的踏脚石,哪位至尊手上不曾染过无辜者的鲜血。”

元奉真长长地叹气,“陶逊不过是废物,师父宁愿他继承天师之位,也不考虑我。”

她问:“如果您列举的两条路,我都不选呢?”

陶守静断定,“你举兵,三年内必败。”

元奉真:“只因我是女人?”

陶守静:“只可惜你是女人。”

元奉真冷冷一笑,拔出剑,提在手中,转身就走。

出了两进院子,看到站在路旁等她的房冶。

太子坐在湖边的亭子里,津津有味地听着侍从复述陶逊的残酷行径,他只是喜欢血腥之事。

他们看到元奉真提剑走出来,都停下了动作。

元奉真没有搭理他们,径直走到门口。

道观前,那些受害者的家属,还在等待公义。

今日充当车夫的巧娘子,坐在门口的马车上。

元奉真上了车,对她说,“去白云谷。”

信徒们欢呼雀跃,跟在神女的车驾后。

太子与房冶紧跟出来,太子激动地招呼侍从,“快驾车,紧随神女。”

陶逊已提前收到消息,带领着几十个手下,披坚执锐,武器涂上毒药,骑着高头大马,在山谷垭口迎战元奉真。

他肠肥脑满,无法骑马,是坐在太师椅上被人抬过来的。

“元奉真,听说你要来杀我。”

黑衣神女戴着黑纱斗笠,从车架上走下来,一言不发。

陶逊看到她拿着父亲的剑,又见山谷狭窄通道两侧的山峰之间,站满了信徒,他涌起了杀意,正好借自当防卫的借口,杀元奉真扬威。

他歹毒地说:“你先来招惹我的,别怪我手下无情。”

他挥手,身后的弓箭手开始做准备。

太子急忙让随身的侍卫去救元奉真,房冶也带着房氏的精兵要上前。

元奉真开口,“我自己来。”

她话音落下,山谷间被突如其来的白雾遮盖,有什么庞然大物从云层俯冲进陶逊的阵营。

惨叫声络绎不绝。

有人喊“有龙”,有人恐惧“有鬼”。

陶逊在喊:“奇门遁甲阵!”

元奉真提剑,缓缓走进了白雾中。

惨叫声逐渐平息了。

等到白雾散去,元奉真踩着一地的尸首,提着陶逊的首级走出来。

以一戮百,毫发无伤,犹如神迹。

漫山遍野的信徒激动万分,跪拜,高举双手,山呼“神女万载”!

太子见染血的元奉真向他走来,眼中浮上病态的狂热。

他噗通跪下,元奉真走到他眼前,他就跪伏在地,虔诚地舔干净了她裸足足背上的血。

他的脸贴着她的脚踝,白得无暇,连血也是香的,几乎想钻到她的裙子里。

在场唯二站着的人,是房冶和陶守静。

元奉真对上房冶的脸,见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她想,他终于看清楚了吗,神女身后的尸山血海。

神灵若是罪恶的,他还愿意继续追逐吗。

元奉真越过房冶,把陶逊的人头递给陶守静。

陶守静看遍地跪拜的信徒,神格已成,他已经制不住她了。

“你作出了选择。”

元奉真用行动迫使他作出决定,“很好,你将继承我的天师令。”

第六十九章 069

元奉真成为五斗教的继任天师后,决定永远用黑纱遮蔽面容。

从此以后,世人无法再窥探她的真面容,无从猜度她的喜怒哀乐,她是没有性别的神,没有喜好没有情绪的神——如此,所有人才会畏惧。

她算尽人心,对自己也毫不手软。

原来神权,可以高于皇权、父权、夫权,她只有端坐在神女的神案上,才不会感到窒息。

太子目睹了神女的杀戮,如痴如醉,可惜他护送神女回郡后,立刻就要返回国都,去迎娶一个他看不上眼的贵女,来巩固储君的位置。

他对神女的痴迷,天下侧目。

他挑选太子妃时,只问左右近侍,该女比起神女如何。

选来选去,勉强够得上神女美貌的,性格着实乏味,那些才智不逊神女的,又嫌姿色乏善可陈。

太子非常遗憾。

他离开前,再一次跪在元奉真的脚下,跟她剖明心迹。

他带了半辈子虚伪的面具,第一次对人如此坦白,他让元奉真等他,虽然他迫不得已要娶几个高贵的妻妾帮忙争夺皇位,但他的心永远是她的。

他坦诚告白,元奉真也坦诚地拒绝了他。

太子不甘愿得到如此结果,试图抱她强行求欢。

元奉真厌烦十分,用鞭子把他抽打一顿,扔出门外。

太子愤恨不甘地踢踹着元奉真的房门。

侍从都躲了出去,安静的校园里只剩下他的喘气声。

他咬牙切齿地抛下狠话,“元奉真,你迟早会是我的人。”

太子闷闷不乐地离开阴歧郡,回京都之前,以圣旨急召的名义,强压着他假想中的情敌房冶一起回去了

巧娘子告诉元奉真:“房道长临走时的脸色难看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砍下太子殿下的头颅造反呢。”

元奉真一笑置之。

陶守静起事在即,她在深山中,每日训练军队,监督兵器制造,忙得不可开交。

和房冶分别半年后,有一日忽然从京都穿来消息,皇帝急病驾崩,彰怀太子即位。

皇帝死得蹊跷,信徒密报,说是太子殿下急欲掌权,把皇帝常用的丹药置换成了毒药。

无论如何,彰怀太子成了彰怀皇帝。

新帝的第一道圣旨,就是速召神女来国都,举行祈福法事。

元奉真推辞不过,只得奉命前往。

她到宫中,做了半个月的法事,彰怀皇帝每日下朝后都来看她作法,笑涡深深地盯着她看,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坏主意。

她不动声色,等到法会结束,找了借口要跟彰怀皇帝请辞回乡。

这时,传来消息,师父的一名心腹弟子,向朝廷告发五斗教即将造反,阴岐郡郡守立刻带兵捕杀了当地数千名信徒,并下令通缉陶守静。

陶守静被迫仓促起义,顷刻间,四方信徒纷纷响应,战事蔓延至全境诸州二十八郡,无数吏士被杀,每日接连有城池失守,叛军声势浩荡,由南北上直往京都攻来,举国震荡。

彰怀皇帝似是早已预计了叛乱的发生,他立刻召将点兵,命令军队前往镇压五斗教之乱。

元奉真见势不妙,召集城中的信徒里应外合,在黄昏之际,逃出皇宫。

彰怀皇帝带领着禁军,兴致勃勃地追逐着她。

神女骑着信徒供奉的驽马,另有十几个信徒骑马,可怜地拱卫着她,彰怀皇帝用猫戏耍耗子般的玩乐心态,并不急着抓拿他们,而是不紧不慢地恐吓着他们,把他们追到穷途末路,堵在城门之前。

“神女,”彰怀皇帝坐在马上,笑嘻嘻地用马鞭指着她,“随朕回宫吧,只要你今晚服侍得朕高兴,便饶恕了你祸国的罪过。”

元奉真冷脸看着眼前紧闭的城门,城墙牢不可破,城里城外围着数万训练有素的禁军,事出紧急,她来不及具体筹谋,今天要逃跑是有些难度。

僵持之下,又有一阵马蹄声传来,声势浩大,似乎来人不少。

元奉真看到灯火摇曳,房冶领着一支房氏的亲卫赶来。

他们许久未见,房冶写信告知她,他回京后恰逢祖父病逝,只得逗留在家中服丧。

彰怀皇帝说:“阿冶,你来得正好,神女会妖法,你精通法术,有你在,她逃不了,你快把她擒拿给朕,切莫伤了她。”

元奉真偏头看房冶,“房冶,你说过要永远追随我,还算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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