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月亮逃跑(11)

作者:停戈换鱼


害怕得随时可能翻窗跑路。

房门又推开了。

房倦之走进来,半干的长发又扎成了高马尾。

元蕙如神志稍回笼,想起了紧要的事。

“道长,我又做梦了,这次梦里多出一个红衣小女孩。”

“好。”房倦之又恢复为之前疏懒的模样,好像刚才在浴室里强硬地要她脱衣只是幻觉,“有新情况告诉我。”

书房的门关上。

元蕙如爬上床,挨着张彩寻睡。

基友虽废但暖。

“睡吧睡吧,”张彩寻帮元蕙如掖被子,“有啥事,你说一声……让我先跑。”

一夜无梦。

元蕙如醒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梦中的诡异居然放过她一晚。

张彩寻捧着元蕙如的脸念叨:“坚强的孩子,昨晚吓得半死,今天又坚强地站起来了。”

元蕙如叹气:“我如果醒不来,元舒华女士会因为无人做早餐自个下厨,直接把房子烧了。”

生活还要继续,只要一天没被吓死,就要接着过下去。

张彩寻知道元蕙如家里的事,怜爱地提议:“不做饭了,出去喝早茶吧。”

宏市人口中的喝早茶,是指去酒楼吃粤式早餐。

元蕙如想起房倦之来家,应该尽地主之谊请他外出吃饭,同意了。

张彩寻又说:“去星鸿酒家吧,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的那家。”

星鸿酒家是本地老字号,物美价廉,出品稳定,元蕙如没有异议。

先敲书房的房门,房倦之昨晚凌晨睡,却依旧维持着五点起床的变态作息,如今已经做完道士的早课,听由元蕙如安排。

他说了今天的安排:“吃完早饭,回家取样做检测,下午,我带你去医院再做脑部检查,晚上,你联络下亲戚同学,我想和他们聊聊见过你分身的事。”

元蕙如点点头,转身去喊元舒华起床。

“星鸿酒家?”元舒华揉眼的动作停住了,似是立刻从睡意里警醒过来,“倦之同意了?”

“他说一起去。”

元舒华攥着拳头,“时间还早,我化个妆。”

第九章 009

梳妆镜上方的墙面,老房子的墙皮凹凸像泡皱又晒干的纸巾,用杆子敲一敲就会成块脱落。

梳妆台上的珐琅彩花瓶,却插着计叔昨日送的鲜花,花瓣上的水珠熠熠闪光,对比破败的环境,竟有颓唐的美丽。

“坏事情发生的时候,更要穿靓衫,化靓妆,露笑面,保持最外层的面皮不塌,人一旦连体面也无法维持,那就彻底完了。”

元舒华穿着繁花着锦的真丝和式外袍,用遮瑕膏盖住元蕙如的黑眼圈。

她们长得像,只是元舒华是更加艳丽张扬的长相,元蕙如的五官柔和一些,垂眸的时候,有种神女拈花微笑的慈悲。

张彩寻见她们两个像勾魂夺魄的妖精一样,身为同性也看呆了。

又见元蕙如十分钟之内搞定全套妆容,彻底叹服:“看着你们,我总觉得我不是个女人。”

元蕙如笑眯眯地转头看她,“我帮你也画一个?”

张彩寻对桌面的瓶瓶罐罐好奇得不得了,“来!我没有素颜和你们走一块的勇气。”

等到三人收拾整齐走出元舒华房间,房倦之已经在客厅等了半个小时。

房倦之素来知道元蕙如爱漂亮,出门前必定捣鼓半天,对他的遭遇接受良好。

眼下,元蕙如脸上摔出来的淤青都被粉底遮掩,再也找不到昨晚被吓得蓬头散发的模样了。

元舒华则挎着她仅剩的一只名牌手袋,艳光四射。

星鸿酒家离小区不远,元舒华执意要打车,原因是“没有穿着高跟鞋挤早高峰公交的道理”。

“星鸿酒家?”司机迟疑地通过后窥镜打量元蕙如。

元蕙如以为碰上了不知道路的外地司机,给了更准确的地址,“在季北路的立交桥附近。”

到了目的地,还没站稳,司机已经开着车逃也似地飞窜离去,隐约听到他在车里大喊一声“见鬼了”。

“怎么了?”元蕙如疑惑。

张彩寻说:“星鸿酒家之前有闹诡的传闻啊。”

“什……”元蕙如听完两腿站站,也想追随着司机奔逃而去。

“怕什么,青天白日的,不是有房道长在吗。”张彩寻丝毫不放在心上,扯着元蕙如的肩膀走进饭店大门。

还好饭店热闹的烟火气,驱散了闹诡的不安。

一楼已经坐满了人,被服务员引入二楼入座。

今天是工作日,来喝早茶的大多是住这一片的老人家,只有几桌是赋闲的年轻人,几个人凑一起,桌面上点一壶茶,再叫一盘早点,能以人均 10 元左右的消费,在此吹水聊天消磨半天时光。

住元家隔壁的老夫妇,今天也和儿媳妇一家过来喝早茶了。

“元太,今日咁得闲过来饮茶?”邻居主动和元舒华打招呼,他们项庄舞剑意不在此,虚晃了一招后,直取房倦之,“这位就是你家请的先生?”

房倦之扎起的一头长发分外打眼,立刻被锁定了身份。

“听老计说,道长非常厉害哩。”

元蕙如在点菜单上勾选了金牌虾饺皇、特色艇仔粥……等早点,抬头,嚯,房倦之已经被街坊们围起来了。

“道长,你会算卦吧,能不能帮我看看要选哪只基金?”

“道长,我年前听从先生建议,布置了风水鱼缸催旺财运,结果接连破财,待会去我家看看吧,是不是财库的位置弄错了?”

“道长,我儿子 35 岁了还不谈恋爱,先生说他命带孤辰注定孤寡一生,你能帮忙催催桃花吗?”

本地人讲究这些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连经理上菜的时候也忍不住问一嘴。

“道长,对面弄了个八卦镜直对我们店门,是不是别有用心?”

房倦之也表现得很符合刻板印象,他如沐春风地听完,居然真的拿出了三枚铜钱起卦。

“能加先生微信吗?”第一个得到解答的,已经彻底沦陷在房倦之的道裤下。

房倦之很入世地拿出手机,顿时无数只手机递过来扫码了。

“你做什么?”元蕙如用手肘悄悄撞了撞他。

房倦之操作通过好友申请,头微微靠过来,很自然地跟元蕙如耳语,“和他们调研你的情况。”

元蕙如叹服,这很房倦之,科研目的明确,从不做无用功。

元蕙如问张彩寻:“一起上洗手间吗?”

张彩寻收回看房倦之算卦的眼,“去,快憋坏我了。”

元蕙如抬手招呼服务员,“我们这桌有四个人,你们只上了三份餐盘。”

元蕙如站在洗手台前洗手,隔间的门都开着,张彩寻已不在洗手间里了。

她料想张彩寻在外面等她,没想到走出来后,不见张彩寻的人影。

真是的,明知道她害怕,张彩寻居然提前先回去了。

元蕙如往回走,直走,拐弯,就看到了星鸿酒家二楼店面的双扇玻璃门。

门口不知何时,摆放了一个裱着红纸的迎宾牌,上面写着“吴邓联姻”,另有“参加婚礼请往这边走”的指示牌。

元蕙如稀奇,按照本地习俗,婚礼宴请遵循古礼,一般是黄昏才吃席,第一次见到早上就宴客的。

她没有多想,推开门走进去。

紧接着,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离开时街坊们吃早茶的景象不见了,整层二楼,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婚宴现场。

司仪台布置得非常老气,看上去像是 20 年前的风格,现场放的音乐也是早就不流行的港台金曲。

新郎新娘穿着老气横秋的西装和婚纱,正在一桌挨着一桌敬茶。

穿着短裙站在门口的元蕙如,格格不入得就像一个来自未来的穿越者。

元蕙如目光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房倦之等人的踪影。

她的心跳陡然加速,低着头,屏住呼吸,在现场的人没有发现她的时候,快步走向手边通往一楼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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