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别青山+番外(50)
作者:吃一首诗
一溜的未接来电和上百条短信,尖锐、直白、恶心的措辞和狠毒的咒骂,不用点开也知道来自她的好弟弟妹妹们。
她看也不看,直接全选删除。
接着给Eva打电话询问工作,那边像是忘记她这号人,停了几秒才安排了一些事,接着很快就挂了电话。
张青寒自然能理解她的重心在厉涵身上,也不遗憾,只是翻着她推送过来的几个活,质量还行,钱也还行,她挺满足。
其中有个是淘宝店的服装拍摄,因为镜头对人的要求很高,张青寒拒绝了赵貉所有早晚餐,重新啃起水果蔬菜,一天三顿饭连三个苹果都吃不了。
赵貉瞧着她吃草,欲言又止。
张青寒哼哼,笑着把西蓝花推过去,“你尝尝?”
他看着她连个沙拉都没拌的菜,拒绝道:“你应该学会关爱身体。”
不过四五天时间,她已经瘦了一小圈。
“正常,上镜前都这样,喝口水都是罪过。”张青寒撑着下巴颇津津有味般咀嚼,“美貌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好吗?这样想想,让你为我的美丽付账是不是也不过分了。”
赵貉面无表情端盘走:“我没钱。”
“……抠死你。”
上镜这天,张青寒状态恢复不错,化妆师都省心的感慨:“你这皮肤太好了。”
摄影师早就恭候许久,两人简单寒暄,他按照店铺要求的风格给她拍照,张青寒对这种活早已驾轻就熟,一个上午他们就完成了拍摄。
中午结束的时候,张青寒往外走,摄影师开车从地下车库上来,路过她按了喇叭,降下车窗问:“张小姐去哪啊?”
摄影师留着一头长发,性格社牛,穿搭时尚,两个人一上午没少聊天,已经算得上认识。
摄影师:“张小姐,你这种样貌的,公司竟然没有派专车来接送你?太没眼光了。”
她笑笑,无意说中间弯弯绕绕,摆摆手想说再见。
摄影师:“你是回家吗?我送你吧,反正下午也没事,这么冷的天车也不好打。”
他正说着,忽然瞪大了眼,“张小姐!!!”
他说话的同时,张青寒通过他后排玻璃窗看到后面一个黑色身影拎着桶迅速往这边跑来,隔着模糊的影子她也看出是谁,转身就往旁边躲。
张元真蹲了3个小时,早看好门口这片空地,怎么可能让她躲,扬手就把一桶红油漆泼了过去。
“我艹!”摄影师惊呆,愣在车里一时没敢下来,留意到自己车上也被溅到了一些红油漆,脸色也有些难看,对面的人显然处于暴走边缘,当街泼漆的事都敢做,指不定下一秒掏出刀来,他攥着方向盘进退维谷。
车旁边,来不及躲闪的张青寒被泼了满满一身红油漆,刺鼻的味道铺天盖地涌来,她鼻翼有红漆不断往下流,幸好她及时闭眼,一片黑暗里,冰冷和刺鼻的味道将她包裹,湿漉又黏糊。
“张青寒你这个婊子!活该你有娘生没娘养!你他妈还想把我们一家子赶出去,老子今天就是给你个教训,你他妈再敢狼心狗肺忤逆不孝,爸不舍得,我可没你这个姐姐,再你妈犯贱,我他妈下次就拿硫酸让你见识见识怎么做人!”
说完,他啪地把桶一丢,转身走人了。
摄影师愣了半天,看人真的打上车就走了,终于推门下来。
“张、张小姐……”他看着浑身被破满红漆,连眼都睁不开的张青寒,不知如何是好。
“纸。”她抹了把嘴上的漆,只说了这么个字。
“哦哦,好。”摄影师连忙从车里拿出一大包纸递给她,抽了两张想帮她擦都不知从何下手。
张青寒抹掉脸上的漆,眼睛总算能勉强睁开,头发湿漉漉油腻裹着漆,还在顺着头皮往下流。
她一边擦着,低头米黄色羽绒服已经一片狼藉,刺激性味道一阵一阵直冲脑门的熏她头疼眼前发黑,浑身湿漉,猎猎冬风顺着脖颈直往里面吹,油漆也顺着往里渗,粘稠恶心的液体像一筒冰冷的鼻涕顺着她的锁骨直流到胸上。
摄影师:“张、张小姐,你要不要报警?”
“无事。”张青寒看手里抓成一团,红漆浸染的纸,“谢了。”
摄影师连忙摆手,“小事情小事情。”
他看着后面车上的漆,情绪复杂,他刚提的特斯拉。
张青寒:“不用送我,你先回去吧,车……”
“没事没事,我找人洗洗就行了。”
张青寒不再说什么,转身往路边走,她这个样子,不会有出租车载她,这附近也不是商区,她走了很久,终于碰到一家旅馆。
前台看到她,“诶诶诶小姐,你的鞋……”
她踩过的地毯赫然是两个红脚印,这油漆落上可不好洗。
“开间房。”她说着看向自己的包,“身份证在里面,麻烦你抽一下。”
她庆幸今天背的不是爱马仕。
“嗯……”对面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小心翼翼抽出身份证,一边交代:“小姐,你的东西不能往床上放,要是弄脏了床单被罩之类都是要赔偿的。”
她絮絮交代着,好像张青寒进去,那间房便会惨不忍睹。
然而张青寒已经开始头脑发昏,眼前偶尔闪过一片黑,随时要晕倒,刺鼻的味道挟持她的呼吸,她甚至怀疑自己下一秒会直直栽倒柜台前。
要是这么摔死了,不知道是能送张元真去住牢还是官司什么的都白折腾。
她漫无目的想着,拖着沉重的身体回房、脱衣、洗澡,随后脑袋晕乎乎的把光|裸的自己扔在了床上。
睡着前,她给李漾漾拨了一通电话。
再醒来,耳边是长长的不带喘气的国骂。
“我真操了!哪个傻逼敢干这种事,要他妈老娘逮到非得整死他,桑流你说你一天干的什么事,张青寒这种样貌的模特放着你不捧,还让她一个人去拍封面,这张脸真毁了我看你后半辈子都后悔去吧!”
她睁开眼,窗台前李漾漾暴躁的走来走去,又是抓头发又是骂人。
她哽了哽,轻喊:“漾漾……”
刚张嘴,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
“青寒!”李漾漾注意到人醒过来,飞快趴到了床边,“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看着张青寒满脸的红肿,变形像是被打的眼睛,几乎要哭下来。
“谁他妈这么狠毒啊,知道你油漆过敏,这往死里整你啊!”
张青寒看着眼眶湿红的她,轻摇头安慰:“放心,还没死。”
她这么说着,嗓子如有尖刀划过一般疼的厉害,而且此时她全身发痒,皮肤无一处完好,身上像有密密麻麻的千万个虫子爬过,啃咬。
她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的脸会是什么样,应该比车祸现场还惨。
记得小时候有次新家装修,祁琇羽带她去看房,有一处油漆未干她不小心蹭到,当晚手上就红肿发痒,祁琇羽以为她食物中毒,着急忙慌的带她去医院,医生诊断是油漆过敏。
在外出差连夜赶回来的张科俭大发雷霆,指责她当妈的竟然连自己女儿油漆过敏都不知道,那晚祁琇羽在她床边道了好多次歉,张科俭急得抓心挠肝,一晚上检查了她好多次怎么样了,直到第二天中午看到她手上红肿减轻,才长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说:“寒寒,吓死爸爸了。”
张青寒望着医院的天花板,同样一片白墙,却是好多年过去了微博 明上吃 学家,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告诉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他这个姐姐油漆过敏,不知道当年的他知道这会变成一把利剑刺向她的时候,会不会欷歔感慨:
原来,当年我还有那么紧张的时候。
李漾漾给她喂水,絮絮说着接到她那通电话,一路跑车飙过来的情景,“我他妈真被你吓死,你满脸红肿,身上还有地方直接脱皮红烂,我腿软在那差点没敢动,就怕是我晚来一秒你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