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下弦月+番外(21)

作者:莓有鱼


“想什么?紧张?”

天生带着点冷感的声音盖过空姐甜美悦耳的广播腔,初弦略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毛毯花边,是很柔软的羊绒。

她猝不及防地跌进那双寒玉似的眼睛,他几乎是挨着她侧脸说话,吐息清冽温热,有黑檀木的余烬。

一直到贺清越真切地笑出来,初弦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她说,两个卤蛋。

小姑娘闹了张红脸,如珍珠般白嫩的两颊淡扫胭脂似,春意几乎能掐出水来。

贺清越曲指抵着鼻息,笑音低哑,不轻不重地从她耳边散漫滑过。

“你想要两个卤蛋吗?”

向下的余光,分明瞧见她拧得狠了的清瘦指节。

再看她,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几乎烧成了熟透的红樱桃。

他清了清嗓,一口地道绅士的伦敦腔,要问空乘有没有两个卤蛋。

初弦英文不错,一时燥得心慌意乱,小小软软的手牵住他拦人的动作。

她只敢捏他质地精良的衬衫一角,一截盈盈细腰凑上来,越过横亘两人之间的扶手,清透如雪的眼皮透着薄薄的红。

“不......不要。”

那样惊而惧的眼神,如误闯人类社会的幼鹿,瞬间把他心里最深处的阴暗面勾了出来。

“那你告诉我?”

他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反而往前送了一寸,声音低沉好听,诱哄的姿态,不急不缓地拨弄她所剩无几的理智。

眸中几乎要溢出错愕的水雾,声音细微地颤着。

“您怎么这样......坏透了,要逼我。”

贺清越作势要继续方才未完的话:“你不说那我叫人过来了。”

小姑娘气鼓鼓地瞪他,莹润贝齿没有威慑力地咬了咬薄红的下唇。

贺清越想逗她,无非是想看这姑娘藏在万事冷静下的另一面。

看她露出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娇嗔和可爱,而她也不负所望,顾盼流转间,满是俏生生的灵动。

初弦赌气地坐回去,膝上软毯往下掉半块,贺清越伸手替她拢好,顺道抚平皱褶。

“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小姑娘声音闷闷,有意把自己目光移开,轻声道:“我十八岁那天,跟许教授出差,路上许教授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说两颗卤蛋。”

尽管贺清越已经见识过她在某方面的固执,但是听到如此朴实无华的生日礼物,难免震了下。

手掌贴着微凉的玻璃,起飞的轰鸣声几乎要盖过她细微的气音。

“十一岁以后,我就不怎么过生日了。往年也没什么生日礼物,许教授问我的时候,我在吃泡面,但是火车上的卤蛋很贵,我不舍得买两个。”

所以才要两颗卤蛋。

她说得若无其事,但他还是听出了一点儿细微的委屈。

初思在去世之前安排好了她的“后路”,别的先不论,单是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已经够初弦衣食无忧。

后来她愿意认应老爷子,那可是泼天富贵的地儿,按道理,该是钱财不缺的境况才是。

贺清越不好就她的伤心事打听太多,骨节分明的手在她散着发的后脑轻轻拍了下,带着很明显的安抚意味。

初弦折颈,巧妙地避开他的手,眼里哪还有转瞬即逝的委屈,她顺了顺自己长发,语声藏着小小的不满:“贺先生和摸小猫小狗似的。”

“实在冤枉。”他摇头,双手投降似的举起来,“小初老师。”

被他这么清浪着口吻喊出来,初弦又觉得耳热。

做这个行当,被人尊称一句“老师”是常有的事,初弦年纪小,有些客户会特意在她的姓氏前加一个“小”字,彼时听起来也没有什么稀奇,但是经由贺清越这样三分不正经,拖腔拉调地说出来,无端端沾染暧昧旖旎。

提到小猫小狗,倒是令贺清越想起别的事情。

“你有养一只猫?”

褪下那副端给外人看上的清正模样,此刻的贺清越懒散靠着,他穿一件鸽灰色的英式衬衫,没有戴表的右手支着侧额。

初弦无声和他对视片刻,在他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偏偏字音藏着撩人的勾子,骤然令她方寸大乱。

“是叫初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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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银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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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小初老师”还是“初初”,似乎意有所指。

初弦不愿再想这些暧昧到近乎亲昵的代名词是指代什么,她匆匆留下一句“我累了”,便转过脸,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摸出一本书。

她从没应付过只一句话便充满了进攻性的人,贺清越怀有什么目的她不想知道,也不愿计较这并非是巧合的头等舱连坐。

可他在身边,翻着笔电办公,时不时用温沉低冷的声音回复对方一两句。

飞机有WiFi,贺清越分享给她,让她打发漫长的飞行时间。

初弦摇头,手中的书翻了一半,他顺势低头,微突喉结上下轻滑,溢出一声模糊的笑。

“法语原版?”

初弦从行距分明的书页里抬起眼,正对上他握着矿泉水的手。

腕骨精悍好看,有如束在刀鞘里的精冷窄刀,但没了那块逆跳星期,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点头,用银杏叶的书签做好标记,合上书给他看。

波德莱尔的《恶之花》。

原本以为小姑娘是专攻古汉语翻译的,没想到还能读法语。

“愿你读我这部书,愿你渐渐喜欢我。”

他说法语和英语是两种浑然不同的腔调,少了几分克制的心思,浮沉低迷如午夜蓝调的声音几乎将她溺入五光十色的情与欲里。

初弦假装听不懂,歪了歪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这是我随手买的。”

欲盖弥彰似的,生怕先他一步露出破绽。

贺清越不计较她的小心思,抬手关了他这侧的阅读灯,唯余电脑屏幕发散的莹蓝光线。

右下角又跳出一封未读邮件,贺清越没睬。

他干脆合上笔电,杜绝那些乱七八糟的商务合同,笑着看她:“许教授说你从未跨过专业——法语成绩如何?”

初弦一不留神,踩上他故作无意构造的陷阱,她老实坦白报出自己法语成绩,贺清越眉梢一挑,对于一个外行人来说,这样的成绩相当不错。

所以她听得懂他借用波尔莱尔的那句扉言。

贺清越深谙点到即止的道理,他问空乘要了眼罩,顺带着给还没拒绝的初弦也要了一个。

身居高位的人从来不轻松,贺清越原本不用亲自跟这趟行程,但顾虑到小姑娘人生地不熟,还是空出了小几天的时间,亲自陪人来了。

“我睡会。”他戴上眼罩,歪了个舒服姿势,嘴里不忘叮嘱她:“要有什么事,你直接喊醒我。”

贺清越知道就是天塌了她都不会喊她,她性子说软和确实软和,说固执也固执。

但贺清越乐得给她开一个先例。

她现在还不明白,但以后总会明白。

她在他这里,总是特别的那一个。

头等舱的午餐是江一峻提前预订好的,几例精巧迷你的食盒,盛装的分量很少。

初弦是小猫胃,她吃不惯西餐,唯独多动了两口蒸得软烂的土豆泥。

长途飞行总会让人忘却时间,初弦已经把手机关机,本想看一眼时间,视线莫名其妙停在贺清越靠近她的那截手腕。

她想了想,温和口气问空乘再要一张毯子。

贺清越常年做空中飞人,加之身份地位显赫,人又生了一张顶尖的皮囊,是以往来空乘都认识他。

但,曾几何时,贺清越身边跟了一个女孩子。

肤白貌美的空乘带着标准笑意,自上而下地看着女孩子细心地展开深褐色绒毯,小心翼翼地铺在他身上。

她身体往前倾,没有喷时下流行的少女香或是斩男香,只余护发精油微甜的果香。

贺清越手指动了一动,人却没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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