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67)
作者:从羡
最终她指尖倏然攥紧,良久,绵软而无力地松懈。
像刚从水底捞起来一般,伸出援手的与加害的都是同一人。谢仃脱力地喘息,迷蒙间睁开满是水汽的双眼,湿雾朦胧。
她仍在平复着,五感在夜色昏沉中迟钝回笼,下一瞬,耳畔落下布料窸窣的声响,细微柔软。
她的视野忽然被黑暗笼罩。
谢仃勉力抬起手,触碰那片面料的质感,是领带。
……这么玩?
只是看不见而已,这算什么。谢仃如实想到,正要开口,双腕便被人单手扣住,随后是桎梏的质感。
革制的内层柔软舒适,并不过于紧缚,松弛感恰到好处,却又能将人完好束缚。托扶手腕的力道离开,她试探地活动,却被锁链声钳制了动作。
谢仃:“……”
——手铐。
悬在心头的危机感终于彻底落实。
“我就知道。”她有些咬牙,实在没忍住,“就等着我上套了是吧?”
视线被领带遮蔽严密,不透半缕光。失去了视觉,听觉便格外敏感起来,谢仃听见一道金属与皮革碰撞的钝响,徐而缓,不紧不慢。
随后是渐行渐近的步履声,沉缓疏淡,像踏过她心脏落下的每一拍。谢仃看不见,潜意识中想要挪向床头,腕间镣铐的锁链却被倏然扯起,将她带近。
熟悉的气息一寸寸将她笼罩。
她没来由紧绷,耳侧拂过男人温热的唇息,若即若离,从容控制着每一分感官刺激。
“不是好奇吗。”他温声,“谢仃,我提醒过你。”
“——别跟我后悔。”
仿佛加之于她的最后一道禁锢。
……
四周的热度在烧灼,滚烫又濡湿。
黑暗中,未知令感受无限放大,谢仃像快要溺水,又宛若置身云端,每次堪堪将要下坠的刹那,束缚的安全绳就会被适时收起。
手腕被限制着,她毫无能够借力的点,只有依靠身后循循引导,被惑入一场失控的高热。汗湿的额发被人拂过,力道近似温和,修长指腹摩挲她烫热的肌肤,从脸颊到耳侧,抚过些许潮润的温热。
谢仃很轻地喘息,不去想那些潮润的原因,她意识浮沉,恍惚间重心一轻,她低声闷哼,不知是被抱去了哪里。
视野茫然黑暗中,手腕镣铐的银链被牵起,她顺着方向触碰,掌心触感光滑冰冷,是玻璃。
谢仃瞬间清醒,飞速在脑海中回忆一遍住宅的四周环境,确认是独幢无误,才松懈少许。
室内地毯柔软,像踏入云团,她落地瞬间一瞬酥软,下意识支手撑在窗前,堪堪扶稳。
温珩昱很轻地笑了声。
他漫不经心掌住她腰身,俯首在她耳畔缓声:“做得很好。”
谢仃又没那么清醒了。
窗玻冰冷,很快却蒙上一层潮热的水雾,又被指尖蜷缩着揉开,只遗留凌乱的湿痕。
腰侧被桎梏着,男人以一种堪似温柔的掌控,轻描淡写引导她所有感官,教她隐忍或失控。谢仃受不住地想要避开,却被手铐牢牢禁锢在头顶,动也不能动。
她的意识仿佛被无限扩大,又像是涣散得失了真。温珩昱似乎有意逗弄她,始终从容不迫,让她缓慢地去承受不堪,再从不设防的瞬间将身下人弄出一声狼狈的轻喘。
谢仃简直想咬他,但很快又无暇去想,抿唇将那些隐忍的声音咽下,固执地不肯松懈。
朦胧恍惚中,有人温柔地拈起她下颚,修长手指摩挲着湿盈的唇瓣,徐缓地轻揉慢捻,似乎在诱哄她松口。
谢仃脑中乱七八糟,被这以退为进的安抚带偏,唇齿间溢出含糊的嗓音。温珩昱轻哂,奖励般吻过她发烫的后颈,缀落过电似的酥麻,如同刻印标记。
他笑意极淡:“很乖。”
温热气息近在咫尺,谢仃无声攥紧指尖。
男人嗓音低缓,似哄似诱地嘉奖,以恰好支配的压迫感罗织陷阱,温而缓地将她套牢。
陌生的失控感翻涌而上,烫起心尖酥痒,她徒劳地承受,放任自己被裹挟蚕食,沉入这场热海。
如同失控。
一次过后,扶在腰间的力道松懈,谢仃半分余力都不剩,撑在窗前跌坐下去,累得意识发沉。
呼吸还是乱的,她没力气开口,正想将眼前碍事的领带扯去,然而双腿却被人用膝盖顶开,慢条斯理。
身前是落地窗,身后是危机的预兆,这个姿势她完全无法反抗。谢仃心中警铃大作,顾不得摘领带,当即反手将人抵住:“你做什么?”
这点力道太虚软,以防她撑不住,温珩昱闲然握住她手腕,惯纵地迁就。隔着领带绸感的面料,他抚过她眼梢,温缓地摩挲。
“适应好了?”他语意闲适。
谢仃微怔。
难怪刚才做得那么体贴周至,她瞬间反应过来,当即收回手试图起身,警惕:“温珩昱你还是人吗?”
但为时已晚。
手铐实在不方便,谢仃还没能动作,便被人绕过锁链按在窗前,动弹不得。刚才的耐性与纵容全数不见,她甚至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唇间溢出的尾音细微颤抖,淹入镣铐银链拍击玻璃的响声,支离破碎。
她下意识地向前藏身,想要逃离那些层层叠起的失控感,却被温珩昱握住纤细的脚踝,毫不留情拽回来嵌入更深。
窗外光影寥落,辨不清室内更多。唯独一双掌心按在水雾濡湿的玻璃,指尖蜷紧到泛白,随后又无力地松开。
温珩昱有意要她不上不下,谢仃一开始还能骂两句,却不知这些更易助长对方天性中恶劣的部分,后面话语几乎被撞碎了,只剩沙哑的喘息。
视线仍然被遮蔽着,领带的面料被温度浸热,带几分滚烫与湿润。镣铐的锁链被从后绕起,她被迫抬腰沉得更深,思绪凌乱地感受落在耳尖与颈侧的吻,听男人嗓音沉缓地哄她出声,耐心温和。
放松,听话,好乖,她分不清自己有没有配合,收获的嘉奖只是更狠更凶。实在太混乱,她摇头无措地唤他,小叔温珩昱混蛋,骂声掺着被逼急的喑哑哭腔,颤意脆弱。
被她呼唤的人只是从容倾听,随后抬起她下颚,俯首落下意味安抚的缠吻。
凶狠与温柔矛盾共生,酥麻更为尖锐绵长,谢仃泥足深陷,脱力地软下腰身,靠在身后人怀中。
喘息混乱,被束缚的双手无力垂落,锁链蹭碰出清脆响声,狎昵缱绻。
温珩昱耐心等她平复,掌心扶在她腰际,一寸寸疏缓那些紧绷与颤意。
蒙在眼前的布料倏然松散,黑暗缓缓褪去,夜色中轮廓逐渐清晰。谢仃累得近乎失声,勉力撩起湿红的眼梢,恍惚间不忘伺机报复,偏首咬在他颈侧。
无关痛痒,温珩昱闲然惯纵,摩挲她被镣铐蹭红的手腕,俯首吻过她耳畔。
那就是谢仃最后的意识了。
第37章 37℃
由于体力亏空的原因, 谢仃睡眠质量颇好地一夜无梦。
她中途醒了一段,睡眼惺忪地想辨清时间,但暖风吹拂发丝的感受太舒适, 她抬手捉了下, 很快又睡过去。
恍惚中似乎有人接住她垂落的手, 很轻地扣下, 以免她磕碰到。这段记忆太模糊,很快被她抹去。
意识随卧室倦暖的光线渐渐苏醒,谢仃将被角扯高, 蒙在眉眼适应片刻,才困意惺忪地睁开双眼。
身体清爽干净, 衣服也被换过,她掀起薄被, 才支手将身体撑起,腰间腿间便传递来不同程度的酸软,她蹙眉啧了声。